他微微停顿，目光郑重的扫过所有人的眼睛。

于是所有人都不由得站直了身体。

“我要求，所有部门通力配合，打好这一仗，守护好灵宝市的安定局面！”

“一切，为了守护！”

“一切为了守护！！！”所有人下意识的挺胸重复着他的话。

林凡同样心神澎湃，热血沸腾。

他喜欢这样的环境，喜欢人们想要守护他人的状态。

因为他也想守护自己的家人。

下意识的看向蹲在不锈钢床上好奇观看那些娃娃的妹妹，却发现妹妹不知什么时候又跑没影了。

‘这小家伙，又跑哪里玩去了……’

霍先生走后，众人急匆匆离开，各自去办各个部门的工作，反而作为清除小组的灵宝小队变得无所事事起来。

“林凡，你今天辛苦了。这样，看今天的样子，大概率也不会有什么很快的进展，先回去休息吧。”

“那琼姐你们？”林凡看向几个刚刚认识的新同事们。

蜘蛛耸耸肩：“我们还要执守，这是守护者的责任，不过你现在还是见习守护者，目前这个工作还不需要你来做，你在餐厅吃点饭回家休息吧，对了，你回家后，这样，这样，然后这样……”

“嗯，这就是冥想的方法了。你晚上休息时候可以先试试。”

“当然，只有很少一部分人能快速进入冥想状态，看到那个向上的阶梯。到时候你就会有所明悟，知道自己如何登阶了。每一个序列登阶的秘密都不一样，你今天晚上如果失败了也别气馁，该睡觉睡觉……”

“对，小凡，你现在最重要的是提升序列等级，以后再来承担更多的责任。”阿琼拍拍他的肩膀笑道。

“回家去吧，对了，随时注意你的警钟，它能帮你预知危险。”

在众人的劝说下，林凡离开守护者大厦。

开心的在门口树下玩了五分钟手机后，果然，妹妹像只小蜘蛛一般从红砖房里窜了出来。

“哥哥……”

她跳上林凡的肩膀，抱住了他的头，一张小脸脏兮兮的，也不知刚刚钻到哪里去了。

林凡伸手帮她擦去脸颊上的脏污：“走，我们回家吃饭。”

……

城西，大河路，老剧院。

早已荒废的老剧院无比荒凉。

满是蜘蛛网的巷道无比黑暗阴冷，除了小鸟和虫子，以及地沟中的老鼠。没有任何人会到访这个看起来阴森恐怖的地方。

在巨大的水泥搭建的老式公演房中，原本堆满了废弃物的舞台今日变得干干净净。

一张裹着红色金丝绒桌布的桌子孤零零的放在舞台中央。

年久失修的聚光灯诡异的亮着，聚焦在桌子上。将桌子上的事物照的清清楚楚。

一只黑色醒木，一块蓝花手绢，一柄白色折扇与一盏钧瓷盖碗整整齐齐的放在红色桌布上。

灯光聚焦下，只有这张桌子周围一圈被照得极亮，让舞台其他地方显得愈发黑暗。

黑暗中，一个身影缓缓走出。

他穿着一件与这个时代审美格格不入的复古袍子。

一头乌黑亮泽的长发梳的整整齐齐，就像古早电影中的秀才举子。

一步一步走到了聚光灯下。

舞台下方，一片黑暗，层层叠叠的凳子空无一人。

他却认真的站在桌子外面，对着黑暗九十度鞠躬。就像黑暗中坐着无数看不见的观众一般。

鞠躬完毕，他迈步走到桌子后面。

伸手拿起桌上的醒目。

啪——！


整个斜街——

被复原了。

‘守护者的力量，深不可测！’

‘想必学校的死亡事件，执法者也能很快将事情压下。甚至在整个社会上也不会产生太大的影响。’

林凡加快脚步离开斜街，往守护者大厦的方向走去。

妹妹跟在他身后，像一只贪玩的猴子。

在脏乱破旧的街道上钻来钻去，却一直不离开他周遭五百米的范围。

走过四条街道，林凡在一栋砖红色的老楼前停下。

“守护者大厦？”

“就这？”

看着面前的四层小楼，陈凡极为诧异。

他幻想过很多守护者大厦该有的样子。或是线条大胆出位艺术品一样的大师作品，或是红墙灰瓦宏伟高大的衙门模样。或是玻璃幕墙充满科技感的城心大厦。

唯独没想到是眼前这个不起眼的四层红砖小楼。

这栋楼——

像一个研究所而多过一个暴力守护机关。

“喂，兄弟。”

“你是林凡吗？”

一道流里流气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林凡回头，诧异的看到一位……

穿着一身黑色紧身衣，紧身裤，豆豆鞋，留着锅盖头的消瘦少年。

‘双月之后还有精神小伙吗？’

他心底本能的闪过一道念头。

“我是林凡。”

“哈哈～！好！是林凡就好！”

“兄弟你好，我是蜘蛛。二姐让我在这里等你。”

那精神小伙伸手，做出握手的邀请，很自然的露出他手腕上的金色手表。

林凡认得那手表，

叫劳力士。

‘假的吧。’他知道劳力士的价格。

双月前都不是普通人能消费的奢侈品，双月后，那更是贵的没边了！

“哈哈……，兄弟你也看上我的劳力士了吧？”

“哈哈……，这就是实力啊！”

“看兄弟的穿着，应该还买不起劳力士吧，哈哈，不过没关系。等你加入了我们守护者，买个劳力士简单的很……”

蜘蛛喋喋不休的在林凡耳边说道。

妹妹站在他身边，一双眼睛瞪的巨大，好奇的打量着他。似乎有种想把他当成某种有趣玩具的意思……

“你到底……”

林凡有些疑惑的问道：“你到底有什么事？”

“哈哈……，抱歉抱歉，二姐她早上临时去办一个诡异案件，不能在这里等你，所以安排我来等你！”

名为蜘蛛的精神小伙很自然的揽住林凡的肩膀，拉着他往红砖楼中走去。

“对了，二姐就是琼姐，阿琼。你知道吧？哈哈……”

“昨夜就听二姐说他招了个很生猛的新人，还帮她杀死了3阶的采生折割。所以推荐来做见习守护者。来来来，你跟我讲讲，你有多生猛？你的序列是什么—— ”

在看似精神，实则很热情的蜘蛛的带领下，二人一同进入红砖楼。

看着斑驳灰黄的墙壁，年久失修的电灯，林凡突然有种很不好的感觉。

‘这真的是灵宝市守护者的大本营吗？’

“怎么样？兄弟，是不是觉得很失望？”

“说实话，我刚被二姐招来的时候和你的感觉一模一样！”

蜘蛛快步走到一个写着仓库库房，闲人免进的牌子的古旧木门前，伸手拧开木门上的黄铜色门把手。

同时，他将右手放在胸口，左手抬起，做出一个弯腰邀请的动作。

“请—— ”

气质，竟然有些诡异的优雅。

顺着他的手势看向门内，林凡与妹妹同时张大了嘴巴。

门内，

简直就是是另外一个世界。

洁白的明显不是普通涂料的金属墙壁，明亮的灯光，以及深入地下的阶梯。

在阶梯两侧，穿着白色研究员衣服金匆匆走来走去的人们。


一道清脆干净的声音响起：

“说书唱戏劝人方，三条大道走中央。善恶到头终有报，人间正道是沧桑。”

“大家好，我是说书人。我们言归正传……”

“电影院的老板一直喜欢逛城北的旧货市场，那么他被一个看起来古旧，却保存完好的双月前的古代碟片所吸引并把它买回家，在独自欣赏之后将其放置在自己的电影院中播放，并在灵宝市中大力宣传它，这样即可以让更多的人看到这部精彩的恐怖片，又可以为他挣更多钱，这是一件很合理的事情。”

“况且他以前常常这样做，这并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和怀疑。”

“孤儿怨这部电影顺利火爆，吸引到很多人的观看，猎杀自然而然开始，关于序列物的神性升级实验第一期也顺利启动。”

“人们的失踪并未引起有关部门的注意，毕竟在双月之后，失踪是常有的事情，所以神性升级实验以一种并不引人注目的方式实施了下去。……”

“但世间之事毕竟不是故事，总有意外发生。令人意想不到的是，灵宝市一中一个普普通通的序列觉醒仪式，却觉醒了一个神级序列，合家欢。”

“一个孤儿，合家欢。”

“负责举行阵法搭建的诡阵师迅速将消息传递给了道门序列，却被内鬼瞬间将消息传递出去。于是小小的灵宝市竟然有三位7阶以上的强大序列者突然到访。对实验造成了潜在的巨大威胁。”

“更令人意外的是，面对三位强大序列者的邀请，孤儿林凡拒绝了他们。”

“这并不是好的现象。如果孤儿合家欢一直留在灵宝市，便一直会有强大的序列者将目光看向这座城市。那么神性升级实验第一期就会出现被看到的风险。”

“好在采生折割恰好在灵宝市搜寻可以放牧的对象，只需稍加影响他的注意力，故事就会顺着它该走的路线继续走下去。”

“采生折割盯上了合家欢。可意外再次发生。道门阳神留给他的降神符箓竟然强大的离谱。”

“更令人意外的是，不可知的力量遮挡了说书人的目光，让说书人无法看清采生折割的那场战斗…… ”

“便也无法去影响他们的战斗……”

说书人神采奕奕的站在桌子内。

一张猩红的嘴巴在他脖子左侧裂开，不断开合着，对着黑暗的舞台下抑扬顿挫的讲述着灵宝城中正在发生的故事。

这一刻，在他面前的舞台下方，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一个个空无一人的废弃座椅以更加黑暗的姿态静静的伫立在那里。像是有一个个默不作声的观众，正在看他表演。

“在一个有趣的故事里，当一个意外发生，就会串联起无数意外。”

“那个刚刚觉醒序列能力的孤儿，意外的成为了见习守护者。更加意外的参与到了‘鬼来电’事件的排查中来。并以未知的原因，勘破说书人的故事弥彰。帮助守护者发现了那些变成娃娃的尸体。”

“如果守护者因此发现了孤儿怨事件，那将对序列物神性升级实验造成巨大的影响。”

“但好在那些娃娃尸体与故事弥彰，都是故事线大纲为灵宝城守护者们留下的谜障。”

“与孤儿怨事件的序列逻辑并无直接关系。只是套在孤儿怨事件外的一截保险丝。这些信息只会将守护者的注意力吸引到别处，为我们故事的主角，那个从电影里走出的可怜孤儿，再拖延一到两天的时间……”


林凡突然觉得，自己已经不是第一次看到或听说这个字眼了。

他下意识看向那张以小女孩儿的脸为核心视觉元素的海报。

恍惚间，

似乎那小女儿的眼睛轻轻眨了眨，然后从海报中探出身体，瞪大双眼，直勾勾的看向了他。

她的双瞳，没有眼白，只有漆黑的，隐藏在眼眶深处的黑瞳。

目光阴冷，藏着些十分邪异的阴冷意味。

‘这？’

他轻轻晃了晃脑袋。

紧紧闭上眼睛，倒数三个数之后，这才再次睁开双眼。

果然，

海报还是普通的老旧海报，他只是又一次陷入了幻觉。

‘哪怕穿越了，我这病是一点儿没轻啊。’

“行，就看这个吧，不过这好像是恐怖片，你没问题吧？”

……

“您好，灵宝市守护者热线，有什么能帮到您？”

“——”

“您好？”

“请问有什么能帮到您？”

“请问您是不方便说话吗？”

“我这里是黄焖鸡米饭的店，请问您是想订餐吗？订几份？家里来了几个人？”

“……，不！不是……，我，我报警，我找守护者，我需要帮助。请帮帮我，一定要帮帮我。”

“好的小姐，您的位置在哪里？”

“我住在三龙路莲花街，城市之星十三栋四楼西，请快点派守护者过来。”

“我需要保护，我需要帮助，请快一些。”

“好的，守护者热线已经安排离您最近的同事过去了，小姐您先冷静，平复自己的情绪，然后慢慢告诉我，您究竟感觉到了什么危险，我们的工作人员也好更快的进入到工作状态。”

电话那头，接警人的声音细腻又温柔。

甚至还有些神奇的熟悉感。

让正在打电话的女子安心了许多。

“我……”

“我也说不清楚，是一个小孩儿。”

“一个小女孩儿。”

“不！她不是人，她是鬼！她缠上我了！”

“……”

“小姐，我明白您的心情，但这样的信息我们是无法判断的。请您再认真讲一遍前因后果。”

“您究竟是撞上了一个什么样的鬼？又是怎么撞上的？”

“不要着急，深呼吸，害怕是正常的。深呼吸——”

“我们的工作人员正在赶来。您很快就安全了。”

“好，好的……”

“那个，那个小女孩儿……”

“前几天，我去看电影，最近有一个名叫《孤儿怨》的双月前的老电影在我们市里很火。同学们都会讨论它。我也去看了。”

“那电影真好看啊。那个女主角，就是那个女孩儿，她……”

“看完那个电影，我就开始做噩梦……，我总能梦见她的样子，她从远方走来。”

“总是笑眯眯的看着我，也不说话……”

“她的眼睛里流出黑色潮水一般的雾气……”

“她一步一步的朝我走来。”

“我不能睡觉，只要睡觉就会看见她，她会在我梦中朝我越走越近……”

“好的，小姐，您说的我都记下来了，那电影是叫孤儿怨是吗？”

“是，是的。就是这个名字。”

“是电影有问题吗？”

“小姐，不好意思，是不是电影的问题，还需要确定。不过您放心，工作人员已经到您的小区了……”

“嗯！好的，你让他快一点！我实在太害怕了！”

“她越来越近了，我有感觉？”

“啊？越来越近了吗？”

“对！”

“昨天晚上睡觉时，我梦到她就趴正在我的窗口，一双眼睛黑漆漆的，直勾勾的看着我不停的笑。”

“她就要进来了。她就要来了……”

“啊！！！！”

电话里，女生歇斯底里的大声呼喊着。

“你们的人到哪里了？他怎么还不来？她来了！她来了！我听到我的门开了！”

“我的门开了！她一定是进来了！”

“嗯！你放心！小姐，一定不要怕！”

“有些邪祟就是利用人的恐惧来杀人的，只要你不害怕！她就拿你没办法！”


他心中闪过很多念头。

比如一个刚刚觉醒的合家欢为什么这么猛？他的降神符箓不是已经用过了吗？

比如我为什么要听信那个说书人的话来灵宝城放牧。

比如他在林城刚刚勾搭上的那个良家妇女丰腴水润的身体。

这些念头，在他心脏被捏爆的瞬间，千言万语。

最终都变成了一句话。

“我知道错了，饶了我……”

林凡抽出了自己插在他胸口的手，一把将他推倒在地上。

“你不是知道错了，你只是知道你要死了。”

他看向那个正挂在自己身上，咬着肩膀不松口的小僵尸。

此时，刚刚还一脸诡异笑容的小僵尸变得满脸迷茫。

“我……”

“我怎么了？”

他松开嘴，有些迷茫的说道，然后……

他的身体快速腐烂，化作一团腥臭的脓水。

林凡一怔。

“他本就已经是半死之躯，如果没有采生折割的放牧，他早就死了。”

阿琼扶着墙壁走到林凡身前三米处，表情复杂。

这少年，很恐怖。

“哦。”

林凡点头，转身，微微抬起手。

蹲在一旁的妹妹连忙站起，抓住哥哥的手。

刚刚没有出手救哥哥，虽然那是妈妈的要求，但她还是很怕……

怕哥哥生气。

“你——，就这么走了？”阿琼觉得自己的喉咙有些沙哑。

林凡站定，没有回头。

“不然呢？”

“你是不是该解释一下……”

“比如你明明只是一个刚刚觉醒的一级序列者，为何能反杀最少三十级的采生折割。”

“比如……，你为什么能承受那么重的致命伤？你的伤口……，为什么这么快就愈合了……”

“啊？”

“致命伤？”

林凡一怔，抬起手。

借着斜街中微弱的光芒，他看着自己的手掌。

刚刚他的手是被刺穿了的。

可此时，他的手掌白皙透亮，没有一点伤痕。

“这是我妹妹共享给我的能力。”

他看着妹妹笑道：“妹妹很厉害，也很可爱。”

听到夸奖，妹妹开心的昂起头，张开嘴巴得意的笑着，露出一颗颗钢钉一般的尖牙。对着他做了个恐怖的鬼脸。

他却依旧觉得可爱。

“啊？妹妹？”

阿琼只觉得背后皮肤一紧。

顺着林凡的方向，看着他微微抬起的手臂，和做出抓握动作的手掌。

他就像是牵着一个小朋友一般。

可是，在他身边，什么都没有！！！

‘这？’

‘精神分裂？’

‘还是精神妄想症？’

曾经在精神病院做过义工的阿琼在心中猜测着，脸上却没有任何反常。

甚至，她那张长着可爱大眼睛的脸上还生出了温暖的笑容。

抬起满是伤口的手臂，她对着那片虚空摆了摆手。

“你好啊，妹妹。”

她和‘看不见的妹妹’打了个招呼。

“啊？”

“你能看到妹妹？”林凡惊诧的话语，令阿琼再次两眼一黑！

‘这特么？’

‘他知道自己的妹妹看不见？’

‘还是说知道自己有精神病？’

她依旧不动声色道：“妹妹啊，能看到了啊。她不就正和你拉着手吗？”

“她长得很可爱。”

她对着空气笑着摆了摆手。

听到夸奖的妹妹开心的蹦了起来。

“哥哥，她真好！”

“我喜欢这个姐姐。”

“姐姐她受伤了，我们帮她治好怎么样？”

“啊？治伤？怎么治？”

“哥哥真笨！”

“用火焰啊！”

“哦。”

林凡答应了妹妹，微笑着看着阿琼。

“你……，能看到妹妹，这实在是太好了。”

“这说明我妹妹和家人们都不是幻觉。”

“太好了……”

“他们果然在骗我！那些医生和护士…… ”

“我好开心。”

“妹妹也很开心！”

“妹妹喜欢你，她请我治好你。我也想治好你。”

说话间，他朝阿琼的方向伸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