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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鲸

    男女主角分别是孟浪女孟浪的其他类型小说《王妃孟浪难改,全京城替她红脸小说》,由网络作家“三月鲸”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大周,昭德十四年,春。密州郊外。沈璃在娘亲的灵堂前跪了许久,久到差点忘了还有人等在外面找她退婚。娘亲疯了那么多年,最后失足掉进河里,终于不用再受苦了。自从被祖母和父亲撵到庄子上,她们母女俩已经在密州待了十年。当初所有人都说娘亲不守妇道被捉奸在床,说祖母和父亲宽厚仁慈,没把她沉塘,还给她一个安身立命的地方,对父亲赞颂有加。沈璃往火盆里添了几张纸钱,狠狠地冲地上啐了一口。宽厚仁慈?他们也配?当年的事,六岁的沈璃躲在床底和丫头捉迷藏,听得真真的。丞相府和离归家的女儿看上了父亲,父亲贪图丞相府权势滔天,可助他仕途通畅。为了不被人骂攀附权贵,祖母与父亲合谋给娘亲和马夫一起下药,以此来诬陷娘亲。这样的人竟被赞高义,真是天大的讽刺。外面,丫头紫苏...

章节试读




大周,昭德十四年,春。

密州郊外。

沈璃在娘亲的灵堂前跪了许久,久到差点忘了还有人等在外面找她退婚。

娘亲疯了那么多年,最后失足掉进河里,终于不用再受苦了。

自从被祖母和父亲撵到庄子上,她们母女俩已经在密州待了十年。

当初所有人都说娘亲不守妇道被捉奸在床,说祖母和父亲宽厚仁慈,没把她沉塘,还给她一个安身立命的地方,对父亲赞颂有加。

沈璃往火盆里添了几张纸钱,狠狠地冲地上啐了一口。

宽厚仁慈?

他们也配?

当年的事,六岁的沈璃躲在床底和丫头捉迷藏,听得真真的。

丞相府和离归家的女儿看上了父亲,父亲贪图丞相府权势滔天,可助他仕途通畅。为了不被人骂攀附权贵,祖母与父亲合谋给娘亲和马夫一起下药,以此来诬陷娘亲。

这样的人竟被赞高义,真是天大的讽刺。

外面,丫头紫苏匆匆走了进来,俯在沈璃耳边轻轻道:“姑娘,袁公子又催了。”

沈璃眼睛眯了起来。

袁志麟,魏国公嫡幼子,十一年前娘亲舍身将他从马蹄下救出,她自己却被马蹄踏断膝盖,成了京中人人嗤笑的瘸腿娘子。

因着这份恩情,魏国公为沈璃和袁志麟定下婚约,父亲成功和魏国公府攀上姻亲。

借着这个势,父亲开始在官场崭露头角。

也幸亏这个婚约,祖母才会定期派人送来沈璃的月例银子。

除此之外,没有任何人关心过她们娘俩的死活,包括娘亲救过的袁志麟。

万万没想到,他第一次出现在这里是娘亲头七,还是来找她退亲的。

沈璃跪在娘亲灵前,盯着棺木好一会,就在紫苏认为她伤心悲愤要回绝的时候,就听沈璃道:“让他进来吧。”

“姑娘,他说大师让他离阴气远点,免得影响运气。”紫苏低着头,很为夫人不值。

早知道救了这么个忘恩负义的东西,不如让马踢死他。

“你去告诉他,想退亲就进来给我娘上香,不然别想退得容易。嫌这里阴气太重,他可以现在就滚。”

紫苏愣了片刻,连忙答应着下去了。

姑娘的脾气从夫人落水那天起就变得很不一样,以往胆小怯懦的人一下子有了主心骨,说话做事都变得硬气,让她们做丫头的也跟着挺直了腰杆。

丫头下去,沈璃重新烧起纸来。

袁志麟进来的时候,被纸钱的烟雾呛得直咳嗽。

环视一圈,袁志麟啧啧两声道:“没想到沈家如此宽厚,还给你娘这种名声败坏的人办葬礼,难得啊,真是难得。”

沈璃没抬头,又往火盆了扔了几张纸。

袁志麟的脸拉了下来,装模作样上了一炷香,捂住鼻子道:“按理说你娘偷人被抓那天我魏国公府就该上门退婚的,但是看在她对我有恩的份上,便用这婚约护了你俩这么多年,也算仁至义尽了,”

“如今人死灯灭,本公子恰好到密州办事,顺路来把婚约除了,你不会不答应吧?”

见沈璃不接腔,他从鼻子里嗤笑一下,道:“反对也没有用,你娘不安于室,还是个疯子,想我国公府嫡子身份尊贵,怎会娶你这样一个人做嫡妻?”

“即便是要与你家结亲,也该是你那有个丞相外祖的嫡妹才配得上,至于你嘛......”他上下打量沈璃两眼,不屑道:“本公子听说你为人愚钝,今日看来竟是真的了。”

沈璃烧纸的手一顿,火苗攀上她的袖口。

她直接伸手将火苗掐灭在掌心里,用灼伤的痛苦压制住蠢蠢欲动的心。

低垂眸子,余光看到袁志麟火红的锦袍一闪而过。

今日头七,俗世里说是娘亲投胎转世的日子,红色大冲,伤困亡魂,使其无法轮回,终成孤魂野鬼。

袁志麟,你找死。

沈璃握紧掌心,眸光冷冽。

袁志麟从怀里掏出一个信封,扔到沈璃面前,道:“这是我的婚书,你的那份沈老夫人已经归还于我,若不是定亲信物在你这里需我取回去,我本不必亲自过来给你。”

沈璃拾起信封,将婚书取出看了看,一把扔到火盆里。

火焰突的升高,把袁志麟吓了一跳,刚要发火,沈璃利索的解下腰间玉佩,随手扔了过去,接着将手伸进袖袋里摸着什么。

当啷当啷,玉佩在地上打了几个转,掉下几块碎渣。

也许是没想到沈璃会这么干脆,没有如他料想那般百般哀求,袁志麟拾起摔碎的玉佩时,脸色难看得像锅底。

一个自小被赶到庄子上的野丫头,缺教少养,不该做梦都想回京城吗?

与国公府的婚约是她能抓住的唯一稻草,她竟然没有痛哭流涕,二话不说就同意退婚!

沈璃没理他,她摸到袖袋里的东西了,一盒银针,她在这世上最信任的东西。

一根根捻出银针,耳朵里听袁志麟阴阳怪气在说话。

“你与我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这些年一想到承了你娘的恩情我就感到耻辱。如今终于解脱,我们魏国公府也不想被人说忘恩负义。这次退婚,给你留了两间铺子,算是你娘当年救我的酬劳。”

手从袖袋里拿出,银针捏在手指间,沈璃试了试力道。

袁志麟的声音越来越近,“你怎么不说话?哑巴了?还是嫌东西给少了?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都不是什么好货色......”

沈璃倏地抬手,几根银针迅速射出,没有丝毫动静,擦着袁志麟的太阳穴和脖颈飞了过去。

灵堂外,被沈家派来装样子的仆妇们在各自忙碌,分香的,打纸钱的,没有一个人发现里面的异常。

就连袁志麟自己都没发现。

只觉得身上几下微痛,像被什么咬了似的。

看看阴风阵阵的灵堂,袁志麟打了一个寒颤。

“沈璃,从今天起我和你之间便再无瓜葛,回京后你若再敢提起当年之事,有你好看。”

说完转身就走,就好像后面有鬼追,连沈家仆从跟出去送客,都没赶上他的脚步。

沈璃没有抬头,继续跪在那里往火盆添纸。

刚才的几根银针飞速穿透袁志麟皮肉射进墙壁里,银针上涂抹了能让人全身剧痛大小便失禁的毒药。

毒药起效慢,会在十二个时辰之后发作。

等到袁志麟痛到打滚的时候,谁都想不到那是她的杰作。

这是她穿越到这里之后,收拾的第一个人。

做为一名二十一世纪的顶级特工,灵魂穿越到救母淹死的沈璃身上,比起怨天尤人,她更关注的是如何生存。

好在,尽管原主只是个十六岁的小姑娘,却自小在庄子上野长,身体底子还算不错。这才几天,她已经通过夜深人静时的训练,找回了功力爆发的感觉。

随她一起穿越过来的还有一个空间,空间不大,像个小仓库,银针是她从空间里找出来,用来防身的。

今日小试牛刀,尚算成功。

要不是头七不能杀生,她早就结果了他。

盆里的纸钱渐渐成了灰烬,一阵风吹过,绕着火盆打了个旋,又出去了。




医馆前堂,郎中给李妈妈把过脉之后,李妈妈越想越不放心,带着两个仆妇也来了后院。

半夏耳朵灵,听得脚步离这边越来越近,忙从另一侧窜出去,招呼道:“李妈妈来做什么?姑娘难受着呢,又想吐,肚子又疼,还不快给姑娘弄点药去?”

李妈妈脚步一顿,转身走了过来,皮笑肉不笑道:“老奴不放心姑娘,跟过来看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这个老刁奴,真是阴魂不散。

半夏心里暗骂,正要过去撞她,身后,紫苏一手用力提着木桶,一手扶着沈璃走了出来。

“嚷嚷什么,姑娘烦着呢,还不快过来帮忙。”

半夏忙接过紫苏手里的木桶,顺手递给李妈妈,“呶,你不是要帮忙吗?拿去洗刷干净还给人家吧。”

木桶里是紫苏的小溲,李妈妈硬着头皮接过来,笑容僵在脸上,差点气死在当地。

一个仆妇忙从她手里接了木桶,跑去找水清洗。

“这是都好了?”沈璃病恹恹的,神情很不耐烦,“都跑后院来做什么?肚子不疼了吗?”

说着话,脚下不停,带人往外走去。

李妈妈什么都不敢说,忙跟了出去。

一行人好一通折腾,本还想待在这里吃顿午饭,沈璃却来了牛性,说什么都要赶路,众人只得匆匆买了点干饼,踏上回京的路程。

......

半个时辰之后。

躺在医馆后院杂物间的男子悠悠醒转,脑仁突突的疼。

这个胆大包天的女人,竟敢劈晕自己。

混账。

他试着活动一下手脚,还好,没被锁。慢慢坐起来,手指一动,碰到了什么东西。

侧身一看。

是他的佩剑和乌金牌,还有那一堆木牌以及一堆兵器。

将自己的东西装好,男主慢慢站起来,一步一步挪到门口。

屋子里全是药草,可见她守诺把他送来了医馆。

每走一步,全身都疼,尤其大腿根部,更是疼得扎心。

男子咬着牙,好容易将门打开,外面一个人都没有,只隐隐约约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

随手拿起一根木棍,男子拄着步履蹒跚,走两步,歇两步,直到转过拐角,看见晾晒药草的药童。

“这位公子,您这是......”

药童奇怪地看着他,以为他是从后门进来的。

“去找你们家掌柜,让他过来见我。”

药童一怔。

这人好大的口气,看上去穿着很普通,周身却有一股不容抗拒的凛然。

心中一颤,药童转身走了出去。

掌柜一听后院有人找,还是个怪人,心中疑惑,跟在药童身后来到后院。

只一眼,竟有些熟悉。

看那气势,那身容,还有那眼神......

男子缓缓抬手,微露乌金牌。

掌柜瞬间瞪大了眼睛,心中大骇。

“主......”掌柜刚要说话,似乎想到什么又赶紧止住,急急忙忙上前两步伸出手,腰也躬了下去,“您这是......来,这边来,慢点,我扶着您。”

男子扔掉木棍,将手搭在掌柜肩上,慢慢跟掌柜往正厅而去。

药童们呆呆地看着他们,从没见掌柜这样殷勤过,正好奇着,就听掌柜吩咐道:“来人,将床铺好,快去烧水,再把我的药箱拿来。”

药童们忙下去准备。

片刻之后,掌柜将男子扶到床上躺好,屏退药童,将门关严,转身来到床前,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属下该死,不知主子在此受难,是属下失职,请主子责罚。”

男子闭上眼睛,强忍身上疼痛,抬手道:“不管你事,我不是在这里受的伤。你过来仔细听,快去做几件事,”

“一,传令给徐扬,速带人过来,此次遭遇死士,我们里面出了内奸,我在这里的消息越少人知道越好,”

“二,查清今日谁进过后院,进过最偏僻那间杂物房,”

“三,我身上的伤由你自己医治,决不能让其他人知道,”

“四,这张人皮面具戴了好几天,有些不舒服,晚上做一张新的给我。”

每说一句,掌柜的便答一声是,态度恭敬,不敢有丝毫怠慢。

自从皇上生病,朝中请立太子的声音就没停止过。

做为先皇后嫡子,又是皇长子,主子萧辰泽的呼声最高。

二皇子萧浩泽仗着生母继皇后姚氏撑腰,根本就没把萧辰泽放在眼里。

两人曾多次在人前起争执,有一次还动了手,萧浩泽被狠揍一顿。

没过多久,萧辰泽的奶兄崔猛被人蒙住脑袋拖到郊外打断一条腿。

那可是从萧辰泽九岁母后去世就一直陪伴他长大的兄长,萧辰泽当即大怒,经过调查,有人看见崔猛被拉走的马车上有二皇子府的标记。

于是又过不久,二皇子萧浩泽办差回京歇息在离京三十里的驿馆时,深夜被人迷晕掳走打了个半死,扔在京中久负盛名的红柳院内。

姚皇后怒火中烧哭告到皇上跟前,咬定此事是萧辰泽所为。

皇上便将此事交由御前侍卫头领穆衡彻查。

查来查去,萧浩泽的贴身护卫都说他们主子只得罪过萧辰泽,肯定是萧辰泽干的。

无凭无据,穆衡不好定罪。

反倒查出红柳院的背后金主是萧浩泽和其外祖崇国公府姚家。

皇子与朝廷重臣染指腌臜产业,皇上气到病情加重。

当即命人抄了红柳院,罚崇国公闭门思过,姚皇后禁足一个月,撤去萧浩泽大理寺少卿的职位。

同时又罚萧辰泽看守皇陵,无召不得回京。

旺水镇往前五十多里就是皇陵,镇子上的医馆都是镇国公楚家产业,镇国公府乃先皇后母家,即萧辰泽外祖家。

医馆掌柜们明面上是镇国公府家仆,实际上是楚家为萧辰泽准备的暗线。

掌柜自然对萧辰泽熟悉不过,所以一见到他,哪怕是戴了面具,也立马认了出来。

只是,大皇子不是在看守皇陵吗?为何又出现在这里?又为何身受重伤?

萧辰泽不说,掌柜自然也不敢问。

赶紧为他检查伤口,诊脉煮药,同时放出信鸽,传密信给守在皇陵的徐扬。

两日后,徐扬带着几名暗卫赶了过来。

暗卫未找出内奸,倒是查清两日前进入医馆后院的有两拨人。




两人说着说着话,镊子又到了大腿根。

男子腿一缩,声音依旧很冷硬,“这里不用你管。”

沈璃停下手里的动作,睨了他一眼,“你确定?这里的伤可最深,你确定出去之后能找到最好的郎中为你医治?如果不能,那就老老实实......”

“能,确定能,这里不用你管。”男子打断她的话,急得脖子都红了。

沈璃耸耸肩,不让管就不管,昨天处理得很好,她知道不会有事。

“你身上伤口又多又深,出去之后让郎中仔细观察,如果愈合良好,过个四五天可以把身上的缝线拆掉,再过个八九天可以把大腿的缝线拆掉。拆掉之后也得用纱布包个三五天,不要着急露在外面。”

想想又问:“郎中会拆线吗?这个时候你们这里应该不会吧?”

男子奇怪的看了她一眼,“你总说我们这里,难道你不是大周百姓?”

沈璃在心里擦了把汗,“怎么会?我说习惯了,口误,”

“你跟郎中说,拆线的时候要把线一截一截剪短,然后用镊子快速抽出来。然后抹上药,包好。能记住吗?”

男子闭着眼睛,过了一会缓缓道:“知道了,我先睡一觉,前面有个镇子叫旺水,你把我送到镇子上的医馆里,其他你就不要管了。”

好吧,旺水。

沈璃默默地念了一下这个名字。

包好伤口,重新将他的脚锁上,也不管他是真睡假睡,沈璃转到防潮垫后面,出了空间。

紫苏和半夏正坐在车辕上说话,听见沈璃招呼忙钻进车厢。

一进来半夏就小声道:“姑娘,奴婢刚去前面转悠,李妈妈还趴在车里哼哼呢,那晚的汤水她没少喝,拉的也最凶。听说她一个劲地催车夫赶路,这是着急回京了吧?”

“肯定着急,”紫苏笑着道:“再不快点赶回来,她怕自己像卢嬷嬷那样,把命丢在外面。”

“怎么没拉死她呢,一次次给咱们姑娘下毒,要不是姑娘聪明,咱们早不知道什么样了,”半夏恨恨地道,“姑娘,您知不知道她下的是什么毒?”

“是朱砂,”沈璃道:“分量把握得好,多次服用,就可以让人既不致命又头晕恶心出现幻觉,等到合适的时机,一下加大分量或者用点别的东西,中毒之人就完了。”

俩丫头闻言,倒抽一口凉气。

半晌,紫苏忧愁地道:“府里有人不想让姑娘好好活着,即使回了京,也处处是陷阱,这可这么办啊?”

“放心吧,她们不敢毒死我,她们害怕没法跟大将军交代。但如果大将军真是我舅舅,她们又怕我说出娘亲受苦的事情,所以李嬷嬷多次少量下毒,想让我病恹恹又胡言乱语,到时候即便我说出点什么,她们也可以说我痴傻不可信。”

“从这到京城还有好几天的路程,接下来的日子我得装装傻了,不然李妈妈这里没得手,说不定府里会重新派人在路上害咱们。”

紫苏和半夏用担心的眼神看着她。

“你们俩偶尔也犯犯傻,让李妈妈以为你们喝过我的茶和粥也中了毒,骗过她还能少一些危险。回头到了京城,我会给你们弄些保命的东西随身携带,关键时候不用怕,该出手就出手。”

离开之前她本不想带她俩一起,可是两个丫头死活要跟来。

她们不放心她,生怕她一个人在京城没人可用,怕她有事的时候连个传话的人都没有。

来就来吧。

若大将军真是她舅舅,她也算有个靠山。若大将军不是她舅舅,她会帮疯娘报完仇,再带着她们俩离开京城。

“你俩知道旺水镇离这还有多远吗?”

半夏摇摇头,紫苏想了一下,道:“奴婢听说过,旺水镇就在旺铺镇下面不远处,按咱们现在的走法,差不多午时左右就能到。”

沈璃算了下时间,刚刚好,便道:“过了旺铺镇以后你去找李妈妈,就说我们几个都不舒服,想吐,要在旺水镇的药铺里找人看看,让他们停车。。”

“是,奴婢知道了。”

马车行在路上,偶尔还有人下车排泄。

李妈妈听说沈璃要在旺水镇买药,干脆让马车多停一会,带着几个依然腹痛的仆妇跟在沈璃身后,说是去医馆找郎中开药,实则也是为了监视。

沈璃和两个丫头捂着额头,一会说头晕想吐,一会又说看见野兔从眼前跑过,一会又说李妈妈的脸长得像卢嬷嬷,疯疯癫癫,却又偶尔清醒。

仆妇们都道是先夫人的亡魂总跟在姑娘身后,姑娘自身阳气不足,镇不住阴魂,遭反噬了。

只有李妈妈暗自窃喜终于毒发了。

她就说嘛,用了那么多天的朱砂,分量也是她亲自把握的,怎么可能一点效果都没有。

走到半路,半夏疯疯癫癫跑进一家布行,李妈妈巴不得她丢了跟不上,便也懒得去管,只跟在沈璃身后去找医馆。

好容易找到一家医馆,沈璃刚进门便捂着嘴巴开始干呕,差一点吐在医馆大堂里。

吓得药童忙将沈璃和紫苏带到后院,找了只木桶过来,然后便回避了。

没过一会,半夏也急急忙忙跑了进来,跑得满头都是汗。

“姑娘,您让奴婢买的东西奴婢买来了。”她拍了拍自己,示意沈璃东西在身上。

紫苏大声道:“这里人多,姑娘脸皮薄吐不出来,要不咱们挪一挪,找个僻静点的角落吧。”

有人在院子里晾晒药材,闻言连头都不抬。

主仆三人忙提着桶往后转,在一个类似杂物间的地方停了下来。

事不宜迟,沈璃对半夏道:“快点脱,快。”

半夏二话不说扒下自己外裳,里面竟然是一件男子衣服。

衣服太长,被她绕了一圈绑在身上。

急急忙忙把男子衣服弄下来,沈璃接过来就往杂物间跑,边跑边小声道:“不要让任何人过来,我马上出来。”

说完进了屋里,转身关上了门。

紫苏和半夏面面相觑,不知道姑娘想干什么,心里紧张得砰砰直跳。

空间里。

男子早就醒了,沈璃顾不得和他啰嗦,快速打开锁链,将衣服扔给他,“快点穿好,快。”

男子忍疼穿上衣服,刚抬起腰,就觉得脖颈一痛,人便晕了过去。

......




沈璃又翻了个白眼。

真是受够这个人了,前面帮他接夜壶,还告诉他把他看光了,难道盖着被子锁着手脚感觉迟钝,他以为是吓唬他的?

“要不是姑奶奶孟浪,你早见阎王了,还轮得到你在这跟姑奶奶叽叽歪歪?”一把掀开他的被子,沈璃大喝一声:“躺好,上药了。”

男子紧紧闭着眼睛,牙齿又开始咬得咯吱响。

“怎么?不服气啊?姑奶奶我救了你,你还气势汹汹理所当然的样子,我欠你啊?”

一边说,沈璃一边揭开医用胶带和纱布,检查伤口情况。

揭开的瞬间,男子好像感觉到了凉气,眼睛倏地睁开了。

垂眸,就见沈璃正低着头,手里拿着镊子,镊子上夹着酒精棉球,来回擦拭。

伤口一个个揭开,一个个消毒,又一个个包起来。

终于来到大腿根。

男子汗毛都竖起来了。

“不用你管那里,”他恶狠狠地道。

沈璃停下手里动作,皱起眉头道:“这个地方不处理,万一化脓,离大动脉可近,你不想活的话就说。”

男子被她噎得瞪着眼睛,咬牙切齿。

沈璃噗嗤一笑,古代的人确实有意思,被人看光跟要他命似的,得逗逗他。

“话说你怎么会伤到这里?你是躺着张开腿被人砍的吗?”

“我要杀了你!”男子扯过被子就要盖上,恨不得整个跳起来爆锤沈璃。

“要杀也得等你好了再说,火气这么大,不利于伤口恢复哦,”沈璃把被子扔到一边,认真道:“别抖搂,小心有细菌。你要是还不老实,我就把你的手再锁起来。”

“混账,大胆,你......你送我出去,我有人治。”

男子骂骂咧咧,想坐起来但只打开一只手,起不来。

“你是谁家的姑娘,你家人不教你吗?男女授受不亲,夫妻都没有你这样放肆的,况且你我陌生......”

“姑奶奶是御医行了吧,”沈璃被他吵烦了,用力将酒精棉球摁在大腿上,“御医亲自帮你治伤,你知足吧。”

“放屁,你算什么御医,本......我......啊!你干什么?”

沈璃淡定检查“你这伤口再进一寸就是子孙根,要不是我处理及时,你的男性功能都会受影响。”

“你在说什么鬼?”

“我是说,等你以后御女的时候,会感激我的。”

男子眼底腾起怒意。

太放肆了,简直太放肆了,等自己痊愈,一定查出这是谁家的姑娘,一定要让她死得很惨。

沈璃心里其实也很无奈。

就当她多愿意看似的,要不是开始的时候起了救他的念头,何苦这么折腾?

凉意袭来,感觉很清晰,男子紧闭双眼,生无可恋。

被一个小女子如此羞辱,真想一脚踹翻她,偏偏腿脚被她锁着,想想自己如今的姿势,奇耻大辱,奇耻大辱啊。

“好了,”沈璃清理扔掉的棉球,打开他左脚上的锁链,顺手拍拍他屁股,“翻个面,该清理背后伤口了。”

啊啊啊!

男子感觉自己的头发都竖起来了,一根一根被怒火烧焦。

他一定要杀了这个人,绝不手软。

背后的伤口处理起来没那么费事,想必打斗的时候,有人与他背靠背一致对敌。

沈璃很快把所有伤口都检查一遍,重新把他翻过来,也不知是不是古人没用过抗生素的缘故,药后效果竟出奇的好。

“没见过你这么不知好歹的人,你要是再这个态度,我会觉得自己救错了人,小心我后悔了杀你啊。”沈璃半是认真半是戏谑道。

男子闭着眼睛,姿态傲娇。

脚又被锁起来了,手也被锁起来了。

沈璃拍拍男子脸颊,“先打吊瓶,一会再睡。”

男子睁开眼睛,看着那个水晶一样透明的瓶子,瓶子里的水......

这个放肆的女人,她在干什么?

银针?暗器?

手往后一缩,啪,被沈璃打了一下。

“别乱动,给你打针呢。”

锁着,动也没法动。

皮带束缚胳膊,很快找到血管,沈璃一针扎了进去。

男子就那样瞪着眼睛,心说即便是死了也要记住这张个人,一定要给她扯掉面纱,把她拉下阴曹地府。

一息,两息,三息......

困意袭来,眼皮越来越沉,男子头一歪,睡着了。

......

车队开始出发。

到镇子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

一行人直接找了家客栈住下,又让客栈伙计帮忙请来郎中,给大家开了药,熬好喝下。

一通折腾已近半夜,赶了这么多天路,终于睡了个好觉。

第二天醒来,众人停止了腹泻。

手里没了毒药,李妈妈也没心思路上拖延,只想早早好回京交差,于是众人用过早饭便又出发了。

沈璃进空间帮男子打最后一次吊瓶。

“这里是旺土镇,我们现在正往一个叫旺铺的镇子行走,等这针打完,你就可以出去了,”吊瓶挂上,沈璃拿过药箱,一边翻找一边对男子道:“你应该是个不缺钱的主,出去之后能找到好郎中替你医治,想好了在哪里让我送你出去吗?”

男子盯着她手里的镊子和酒精棉球,没说话。

昨日经她擦过的伤口疼痛减轻许多,打过那什么吊瓶之后也睡得很沉。

她对自己没恶意,她确实是自己的救命恩人。

只是这救人的方式......

一个姑娘家家的,与自己坦诚相见,往后还如何婚嫁?

“你是谁家的姑娘?”男子问。

沈璃一边换纱布一边道:“你都不说你是谁,干什么老问我?”

男子眼神闪烁两下。

沈璃道:“不想说就算了,我呢,没有难处不会去找你也不会打听你,若是有难处,我会循着玉佩找到你。”

“你救了我,告诉我你是谁家的姑娘,我直接护你一二不好吗?”

“不必,”沈璃道:“我自己都不知道接下来什么情况,没必要拖更多人进来掺和。”

男子皱了皱眉头。

这姑娘说的话奇奇怪怪的,就连她藏自己养伤的地方都奇奇怪怪的,还有她用的那些东西......

难道说,她是某位隐居大师的弟子下山?所以与世人格格不入?




“我知道你们这里的人,能凭玉佩与人相认。留下你的玉佩,万一有一天我需要帮助了,这就是你欠我一个救命之恩的凭证,你得认。你要是不认,我就把玉佩拍卖,顺便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是个忘恩负义的小人。”

这话有些孩子气,沈璃就是说着玩的。

多年的特工生涯,早就谁也不相信,又怎么可能会相信一块冷冰冰的玉佩?

她只是寂寞了,想说说话而已。

来了这么多天,日夜提心吊胆,生怕有人看出她与这个时代格格不入。

没事的时候进空间,找遍所有角落都没找到回去的出口。

她都快崩溃了。

如今空间里终于多了一个人,多好的说话搭子。

既不能在她说话的时候反驳她,又知道不了她的秘密,以后也没有什么交集,更伤害不到她。

“什么时候你的伤好了,你觉得自己能行了,我就把你带出去,这事听你自己的意见。”

沈璃看看吊瓶,差不多还有一个小时才能打完,准备先出去待会,“我会不定时的进来看你,你就放心在这里养伤吧,有什么需求等我进来的时候赶紧说,不然我离开这里你喊破喉咙也没人听见,省点力气啊。”

说完又低头看了一眼男子,没有发烧,没有任何手术后危险的征兆,而且还渐渐睡着了。

心可真大。

沈璃笑着摇摇头,离开了空间。

回到车厢,她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半躺下来,这才对外面喊了一声:“进来吧。”

厢门打开,半夏的笑脸第一个出现在面前,接着是紫苏。

紫苏回头看一眼,又转身专心驾车去。

沈璃看着她们,心里竟升起亲人般的温暖。

这俩丫头和原主一起长大,一起经历过吃不饱饭上山捡酸果的日子,经历半夜出去找疯娘被狼嚎吓哭的日子,经历冬天寒风凛冽抱在一起取暖的日子......

她们是原主没有血缘的亲人,原主留下的温暖情感深深扎根在她心里,能让她在见到她们的时候心底瞬间变得柔软。

“唤车夫过来驾车,你们俩都进来躺一会。好好睡一觉,晚饭之前有活给你们干。”

“姑娘,是不是准备收拾那几个坏东西了?”半夏一听沈璃这话就兴奋,忙凑到她跟前问。

“嗯,我弄了点药,晚饭前你把它放到水里,小心点别让人发现。”

“放心吧姑娘,这事我最擅长。”

紫苏咳嗽一声,提醒她们车夫过来了。

沈璃往旁边靠了靠,给她俩让出点地方。

“躺下睡一会,都累坏了。”

车厢里很快便响起轻微的鼾声。

沈璃中间进空间为男子摘下吊瓶,检查没什么问题,也回来睡着了。

一觉醒来,晚霞漫天。

三人下了马车,舒服地伸着懒腰。

沈府派来的人因着惧怕,几乎不到沈璃面前来。

李妈妈只得自己端着茶水,老远就殷勤地打招呼:“姑娘可算是睡醒了,老奴煮的茶水火候正好,姑娘快喝点。”

半夏忙接过去,风风火火的也不看脚下,刚转过身,没看到脚下一块突出的石头,砰一下,绊倒了。

茶壶茶盏碎了一地。

半夏忙从地上爬起来,手忙脚乱去捡地上的碎瓷,沈璃淡淡地道:“看看你身上,又是茶叶又是泥水,还不赶紧换了去。”

“是,奴婢这就去。”

半夏说完就跑了下去。

换洗的衣服在后面马车里,找出衣服换好,还要赶紧洗干净,不然上面的茶水洇上一夜,就洗不出来了。

李妈妈低头将碎瓷捡起来,心里把半夏的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个遍。

煮了好一会的茶,好容易将药味压下去让人闻不到,又让这死丫头冒冒失失全给毁了。

眼看半夏端着换下来的衣服,笑嘻嘻的到处打招呼,李妈妈眼皮一耷拉,连敷衍的心思都没有。

半夏跟别人聊着天,去河边洗干净衣服,回来的时候还顺便帮厨娘抬了做饭的水。

只不过她在后面抬,往水里倒东西的时候,根本就没人注意到她。

今天走的依旧是山路,前后都没有镇子,肯定还得就地歇息,得趁天黑前把饭做好吃好,免得天黑下来,什么都看不见。

沈璃伸了伸懒腰,让紫苏和半夏守着马车,便又进了空间里。

刚一进去,男子就睁开了眼睛。

“你醒了?”沈璃有些惊喜,蹲下来伸手试下他的额头,“不错,不发烧了。”

男子脸色苍白,眼眸深邃,看了她一会道:“是你救的我?”

“是啊,是我救的你,”沈璃将面纱拢好,拿过药箱在里面翻找着,男子脖颈处有点小伤口,得抹点药膏,“我看见你的时候,你只剩下一口气。”

男子看着她从一个奇怪的箱子里拿出一管奇怪的东西,接着打开盖子,从里面挤出一些......嗯,是药膏,他闻到味道了。

沈璃把他的头往上一抬,随手挡住他的下巴。

“你,大胆!”

男子怒道。

嘴巴因为被沈璃挡住下巴而张不开,怒喝显得一点气势都没有。

“呵,还会耍威风呢?”沈璃觉得好笑,抹膏药的力道便重了些,“你可别不知好歹,这里有伤口,不上药发炎怎么办?本姑娘岂止大胆,还扒了你的衣服,把你看光了呢。”

在野外帮战友紧急包扎的时候,脑子里根本没有男女之分,她什么东西没看过没碰过?

眼前这家伙竟然因为捏他的下巴就叫唤,不说点过分的气气他,他还当自己是天皇老子金贵到不能碰呢。

沈璃话一出,男子先是错愕,接着又闭上眼睛,看得出他在紧咬牙关,使劲压抑怒火。

“行了,一身的伤,难看死了,当本姑娘多稀罕呢,”沈璃把药膏盖子拧紧,没好笑道:“劝你把精力放在好好养伤上,养好了赶紧离开这里。我也忙着呢,没那么多时间进来照顾你。”

说完也不管男子别扭的表情,快速为他量体温,检查伤口。

还算不错,都没有血迹渗出,看起来止血成功了。

“你得感谢那帮杀你的人剑上没毒,不然大罗神仙来了也救不了你,”沈璃为他盖上被子,看着被缚住手脚的男子道:“这是我的秘密基地,栓住你是为了防止你偷窥。”

男子皱了皱眉头。

他醒过来确实想看看这是哪里,结果一动,身上疼得要死,手和脚还被绑住了。

当时还以为被对方抓住了,如今看来竟不是。

那么昏迷中听到的那些话也不是做梦了。

沈璃接着道:“再给你打几天针,基本就脱离危险了。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总不能一直把他放在空间里,养好伤以后的吃喝拉撒都是个事。

“现在是在哪里?”男主终于开口了,声音沙哑慵懒,富有磁性。

“我也不知道,”沈璃说的是实话,她一个未来人,哪里知道这是哪跟哪,“我只知道这是大周。”

男子挑眉看了她两眼,眼神里的嫌弃让人无语,仿佛在说她全是废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