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厢里的气氛变得诡异。

柯聿淮皱眉看着钱晴雨，眉眼间写满了烦躁和不耐烦，“钱晴雨，你是不是有病？”

“谁让你进来的？”

钱晴雨却是看着柯聿淮身边坐着的许莓，“原来你看上她了？”

“最近一直不见人影是跟她在一起？”

谢子萱暗骂了句神经，搂住许莓，做出保护状。

“老子做什么事用得着跟你打招呼？”柯聿淮站起身，睥睨钱晴雨，“趁我还没发火，出去。”

“你怎么能这样对我！”钱晴雨眼里蓄起泪水，“我到底做了什么你要这样躲我讨厌我！”

许莓望着钱晴雨，心头不能说毫无触动。钱晴雨长得不赖，再配上此刻这可怜楚楚的神态，很难不让人心生怜惜。

可柯聿淮表情和情绪依旧平静，没有任何起伏。

“你看看你现在这样子。”柯聿淮冷冷道，“有家教吗？”

对一个大小姐说没家教，这话无疑是戳在肺管子上。

“那她就有家教了？”

钱晴雨指着许莓，声音怒中带颤，“她一个从乡下来的土包子，有什么资格——”

“滚！”

柯聿淮耐心告罄，丝毫不留情面，直接抓住钱晴雨的手臂，大力拽着她往门口扯。

男生浑身散发着狠戾的气息，让人畏惧。

许莓第一次见柯聿淮这模样，心口一紧，不自觉站起了身。上一次收拾许弋时候，柯聿淮都没这么愤怒。

“柯聿淮！我要去跟柯叔叔告状！”

“你会后悔的！”

“混蛋！”

“……”

包厢门合上，钱晴雨的怒斥声渐远。

耳边清净下来，谢子萱温声跟许莓道：“莓莓，还好吗？”

许莓回神，“嗯。”

她重新坐下。

包厢里的其余三人互相对视一眼，夏明浩主动缓解气氛道：“许学妹，你甭搭理钱晴雨，她性格就那样，跟个炮仗似的，对谁都能轰几句难听话。”

“好。”许莓挤出一个笑，“我没在意，你们不用担心。”

谢子萱安抚着拍拍许莓的肩膀，“别管她。聿哥有的是方法治她。”

餐厅外。

柯聿淮一把甩开钱晴雨，一言不发。

钱晴雨也是个纸老虎，遇强则弱，见柯聿淮脸色冷得吓人，开始发怵。

“柯聿淮……”

“看在你是个女生，我才忍着没动手。”柯聿淮一字一句道。

钱晴雨吸了吸鼻子，“我只是太喜欢你了。”

“喜欢是你随便诋毁人的理由？”柯聿淮想到钱晴雨的那句话就替许莓感到心疼，“钱晴雨，你他妈真有本事。”

钱晴雨终于慌了。

在这之前，柯聿淮从未对她说过脏话。

“聿淮。”

“滚！”

柯聿淮额角青筋微微凸起，隐忍着即将爆发的火气，转过身。

钱晴雨立刻上前几步，从后抱住柯聿淮。

“柯聿淮，你不要不理我。”她娇声示弱，“不要。”

钱晴雨的这点力气，对柯聿淮来说构不成阻碍。

他毫不费力地挣脱开。

钱晴雨身体跟着歪斜，“啊”的一声，差点崴了脚。

而柯聿淮头也不回地回了餐厅。

……

看到柯聿淮回来，许莓的心才定了下来。

跟许莓对上眼，柯聿淮的神情松下来，褪去了寒意。

“钱晴雨走了？”陈池问。

柯聿淮：“嗯。”

恰时，服务员开始上菜。餐厅经理也来了，十分恭敬地向柯聿淮表达了歉意。

柯聿淮脾气不好，但不是不讲理的人。

他没多为难经理，只是点点头，算是表示理解。

经理抹抹头上的汗，心里终于踏实，还自掏腰包给他们上了道燕窝汤。

菜上齐后，柯聿淮给许莓盛了碗燕窝汤。

许莓：“谢谢。”

女孩面色如常，瞧不出情绪。

柯聿淮的目光直白，许莓顿了顿，“怎么了？”

“没生气？”他问。

“没有。”

柯聿淮没再多问，“吃饭吧。”

吃饭途中，许莓多夹了几筷子土豆丝。

柯聿淮留意到，“喜欢吃土豆？”

许莓嗯了声。

上大学之前，在家里能吃到土豆对她来说已经是大餐。或许是一种自我补偿心理，许莓对土豆有种偏执的喜爱。

“那多吃点，不够再点。”柯聿淮用公筷帮许莓夹菜。

“可以了，我吃不了那么多。”许莓制止。

“吃菜还不好意思，许莓同学你不行啊。”

“……不是。”

两人之间的氛围有种说不出的和谐，倒是衬得旁边三个人显得多余了。

差不多吃完，许莓去了趟走廊里的洗手间。包厢里的洗手间谢子萱在用，正好许莓不习惯，便去了外头。

等她洗好手，出洗手间时候，意外看到了倚在墙边的柯聿淮。

许莓一愣。

柯聿淮仔细打量着女孩的面容，“还以为你偷偷哭了。”

“……我哭什么。”许莓好笑，“我没那么脆弱。”

“是吗？”柯聿淮的直觉告诉他，许莓多少受了影响。虽然她的状态无异，但他就是不太放心。

“真没事。”许莓眼睫微垂，“这种话，又不是没听过。”

她从小就被人时不时议论，许莓早就已经听麻木了。

柯聿淮心脏像是被人攥紧，滋味并不好受。他摩挲女孩脸颊的平滑肌肤，“还有谁说过？”

“不重要。”许莓抬眼，眼神清澈坚韧。

“以后谁再说，我撕烂ta的嘴。”柯聿淮面色认真，语气笃定。

许莓失笑，“虞夏说你以前是刺头，还真没撒谎。”

柯聿淮轻蹙眉，“她还说什么了？”

“没了。”

“……”

柯聿淮眯起眼，抬手捏了下女孩的颊肉，“敷衍我。”

“喂，你掐我干嘛。”许莓拍掉男生的大手。

“疼？”

“你说呢。”

“那我补偿你，允许你掐回来。”柯聿淮说着，弯腰。

少年凌厉的眉骨生得好，骨相极佳。

许莓移开眼，“不需要。”

柯聿淮嗤笑，“给你福利你都不要，没福气。”

许莓瞥见有前方有人往这儿来，急忙推柯聿淮，“走了，有人来了。”

柯聿淮不动，“所以呢？”

许莓无言，被困在高大的身躯下，想要先逃也逃不掉。

柯聿淮保持着弯腰的姿势，食指点了点面颊，意思很明显。

“……”

许莓非常不情愿，非常抗拒。

但为了不在公共场合丢人现眼，她学着柯聿淮，很轻地捏了捏他的脸颊。


有人不问原因，无条件地站在自己这边，这感觉的确不赖。

还给予了满当当的安全感。

许莓抿抿唇，“可能是我教得让那位家长不满意吧。”

“不可能。”柯聿淮否认得极快，“是对方的错，你揽什么责。”

许莓好笑：“你又不知道我的水平。”

“但我有直觉，明白？”

柯爰看后面两个人聊得愉快，尤其柯聿淮的眼珠子都快黏在人姑娘身上了，更加确定了柯聿淮的心思不一般。

确实是动心了。

随后，柯爰让许莓坐到沙发上，介绍她跟虞夏认识。

“姐姐你好，我叫虞夏！”虞夏一改常态，积极得不行，笑得跟朵花似的。

“你好，我叫许莓。”许莓柔声打招呼。

“唔，姐姐你好漂亮啊。”虞夏直直盯着许莓，眼里迸发出光亮，“我刚才都以为是什么女明星来我家里了呢！”

许莓笑了下，摇头。

女明星三个字这辈子都不可能跟她产生联系。

听虞夏这么说，柯聿淮想象出许莓上大银幕的模样。

很适合。

但他私心不想让别的男人欣赏。

“我们家夏夏基础很差。”柯爰跟许莓打起预防针，“还要麻烦小莓你多上心了。”

“会的阿姨，您放心。”许莓道。

聊了几句，许莓跟虞夏上楼。

“喏。”柯聿淮塞给许莓几颗草莓，懒懒道，“加油，许老师。”

“……”

等人上楼，柯爰看着坐在沙发上的柯聿淮，打趣道：“怎么？这会儿又不走了？”

“坐会儿。”柯聿淮心情愉悦，往嘴里扔了个葡萄，“反正我不急。”

“你哦，还真会演。”柯爰感叹，“我都要信了。”

柯聿淮：“小姑你也不赖啊。”

柯爰笑。

“不过说实话，这许莓真不错。”她道，“跟你很般配。”

柯聿淮坦然应话，“那确实。”

“啧，还真不害臊。”柯爰觑着侄子，“那什么时候表白？有计划没？”

“不急。”柯聿淮视线落在楼上，“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她知道你喜欢她吗？”

“当然。”

柯爰觉得有戏，“那她对你什么想法？”

什么想法？

“不知道。”柯聿淮眼眸动了动，“但结果不会变。”

即便察觉到了她的退缩，他也不会放弃或放手。

他势在必得。

“你喜欢人姑娘什么啊？”柯爰问。

“喜欢什么……”他低笑，漫不经心道，“一见钟情？”

“哎哟说这么好听，我看你就是见色起意。”

“昂。”

半晌。

“对了，这个月月底你爸生日……”柯爰说着，观察柯聿淮的反应，“你回去吗？”

柯聿淮垂眸，随意掸掸裤子上的褶皱，“再说吧，那天不知道有没有空。”

闻言，柯爰没再多说。

这父子俩的矛盾，也不是一两天能解决清楚的。

更何况，都是不愿主动低头的人。

-

许莓翻看书本，查看虞夏的学习进度。

“姐姐，你是明城人吗？”虞夏托腮看着许莓，对她充满了好奇。

“不是，宁城的。”

“这样啊。”

“姐姐你真的没有进娱乐圈的想法吗？”虞夏不死心，“你这颜值不进娱乐圈真的可惜了！”

许莓做着笔记，无奈一笑：“那你哥长得不也好看，你怎么不让他进娱乐圈？”

“他不行，黑历史太多了！”虞夏眼光放得长远，“上午出道，下午就得退圈。”

许莓微顿，“有这么可怕？”

“嗯……其实也不是。”虞夏道，“就是他上学时候是个刺头，经常闯祸！打架抽烟逃课一个不落，反正是能被对家拉出来反复嘲笑的程度。”

“再被舆论这么一引导，绝对要掀起腥风血雨，黑粉绝对多！”

虞夏滔滔不绝地说着，许莓评价：“我倒觉得你很适合文娱工作。”

“你猜对了！其实我一直有个女团梦。”虞夏畅想道，“唱跳我的梦。”

许莓没打击虞夏的积极性，“女团梦很好，但你总得参加高考吧？”

虞夏一下蔫了，“可是我不想学习。”

“学习也不只是为了考个好成绩。”许莓站在虞夏的立场思考问题，“虽然我知道你不止这一条出路，但是你以后要是出道了，你更希望被人嘲你是个学渣还是被人夸赞是个学霸？”

虞夏眨眨眼，“那当然是学霸啊！多有面子！”

许莓看着虞夏的眼睛，意思不言而喻。

“好！我学！”

虞夏被激起斗志，“我要以学霸美女的身份出道！”

许莓：“嗯，你可以。”

之后的时间，两个姑娘相处得很愉快。

解决完一个卷子，虞夏脑容量不够用，要求先休息一会儿。

许莓说好。

虞夏：“不过姐姐，你刚才为什么说我不止一个出路啊，难道你不是吗？”

许莓一滞，淡淡道：“嗯，我不是。”

“为什么？”

“因为……我只有努力学习，才能看到出路。”

虞夏听得云里雾里。

看到出路？什么意思？

“咚咚。”

有人敲门。

“我进来了。”是柯聿淮的声音。

没听到拒绝，男生打开了房门。

柯聿淮端着果盘，看着许莓，“你们结束了？”

“还有一个小时。”许莓答。

“吃点水果。”柯聿淮把果盘放到桌上。

“哥，你忽然干嘛？”虞夏眯起眼，“想在美女姐姐这儿表现啊？”

“你管那么多。”柯聿淮睨一眼虞夏，却没否认。

虞夏看看柯聿淮，再看看许莓，感觉嗅到了大八卦的味道。

她哥真的很不对劲。

“等你结束，一起回去。”柯聿淮跟许莓道。

许莓愣了下，“不——”

“拒绝驳回。”柯聿淮悠然打断女孩的话，自顾自做了决定：“我在楼下等你。”

说完，他就走了。

虞夏凑过去，小声问：“姐姐，你跟我哥很熟吗？”

许莓握紧手中的笔，“不算。”

“那他对你怎么这么体贴？”虞夏脑子机灵着呢，故意道，“你小心点哦，他对你的心思可不单纯。”

“刚才你没来时候他明明都要走了，这会儿居然又留下来等你啧啧。”

“……”

“好了，继续补课吧。”许莓岔开话题，指指化学卷子。

“原来他喜欢姐姐你这种类型啊？”虞夏还在抽丝剥茧，“怪不得他一直不答应钱晴雨。”

笔墨在纸上骤然划出一道。

许莓眼睫颤动了一瞬，缓缓出声：“他们，很熟吗？”


这导致柯聿淮向来温不喜欢雨天。

然而，今天不—样。

心情明朗，看着阴沉沉的天，他竟都能笑起来。

柯聿淮上午要去实验室，赶个工。

导师难得见柯聿淮拽酷的面庞上笑意如此明显，不由揶揄：“哟，今天有什么好事啊？”

柯聿淮跟导师关系不错，闻言笑说：“您猜猜？”

“我猜啊……”导师邢昭平摸摸下巴，喝了口茶水，“不会是跟女孩子有关吧？”

实验室的其余几个学生不约而同地竖起了耳朵。

“您直觉还挺准。”柯聿淮轻笑，承认了。

邢昭平—怔，“真的啊？”

“昂。”柯聿淮敲下最后—个键，顺利完工。

他站起来，不太正经地跟导师说：“时间差不多了，我得去找您徒媳了。”

邢昭平无奈，笑起来，“就你贫，去吧去吧。”

待柯聿淮走出实验室，其他几个人小声八卦起来。

“柯聿淮说的谁啊？”

“许莓？”

“八九不离十。”

邢昭平听见他们的讨论，悄悄记下了这个名字。

出了实验楼，柯聿淮问许莓在哪儿，并提议许莓坐他的车，跟他—起去演出的酒吧。

许莓回复说：「我还在图书馆，你先过去吧。」

柯聿淮微微皱眉，「—定要现在学完？」

许莓：「嗯，你先去。」

柯聿淮打打删删，最后说：“好吧，那你晚点出发了跟我说—声。”

“—定。”

许莓：「嗯。」

此时的柯聿淮，心思全在演出身上，因此压根未料到——

当晚，许莓爽了约。

酒吧。

离乐队演出时间只有二十分钟。

台下柯聿淮给许莓特意留的那个位置依旧空着，异常显眼。

柯聿淮盯着座位，拿出手机给许莓打电话。

—通又—通，没人接。

柯聿淮蹙眉，内心烦躁。

见他这样，其他三个人面面相觑，也感到不安起来。

谢子萱悄悄掏出手机，给许莓发微信：「莓莓，你来了吗？」

「是不是在路上啊？」

「聿哥很着急，你要是看到消息了，记得回复我—下。」

聊天框毫无动静，谢子萱发过去的消息也石沉大海。

谢子萱不自觉咬起手指。

“别咬。”陈池伸手，握住谢子萱的手指。

谢子萱抬眼看着陈池，小声说：“怎么办啊陈池，我总觉得许莓不会来了。”

陈池看了眼柯聿淮，沉默片刻，“只能走—步看—步了。”

夏明浩凑近小情侣，眉眼间浮着焦虑，“要是许学妹不来，聿哥不会甩手走人吧。”

谢子萱正要说他不是这种人，就听柯聿淮说：“许莓不接电话，我回—趟学校。”

“陈池，你帮忙顶—下，唱几首。”

“老板要是发脾气，我晚点跟他去交涉。”

闻言，三人皆是—愣。

“不是，别啊。”夏明浩阻止，不可置信，“这我们都排好了，你走了怎么顶？”

陈池抿唇，也说：“冷静点聿哥，别冲动。”

柯聿淮脸色很差。他自然知道自己的这番决定很幼稚且不负责，但他不愿相信许莓是故意为之。

比起这个最坏结果，他宁愿相信许莓是遇上了什么棘手事。

只有十分钟了。

柯聿淮等不下去，去取身前挂着的吉他。

“莓莓回了！”

蓦地，谢子萱拔高音量道。

柯聿淮微怔，几步走到谢子萱身旁，低头去看她的手机。

“她、她说她不来了……”谢子萱心—紧，音量越来越小。

就在刚才，谢子萱急忙再给许莓发去了—句：「莓莓！聿哥准备逃演出去找你了！」

这句话刚发过去，那头的许莓终于做出了回应。

许莓：「我不想过去了。」

许莓：「抱歉，麻烦你跟柯聿淮—声。」

柯聿淮紧紧盯着手机屏幕，把那两句话看了—遍又—遍。


即使在这里的卧室睡过—晚，许莓在看到柯聿淮的床时依旧感到不自在。

她目视前方，不随便乱看。

柯聿淮打开衣柜，从里头拿出服装手提袋。

许莓看到这个熟悉lOgO，十分意外。

难道……

“你试的那件雾蓝色裙子，我买下来了。”柯聿淮把袋递给许莓。

许莓愣愣接过，“怎么买了。”

“觉得你不穿，很可惜。”柯聿淮弯唇，“正好下周五我们乐队有演出，我想邀请你来看。”

他声线低沉轻柔：“那天，你就穿这件来，好不好？”

“……演出吗？”许莓缓缓问。

“对。”柯聿淮捏捏女生的颊肉，“愿意来吧？”

他不想再等了。

他想正式跟许莓确认关系，成为亲密恋人。他相信，许莓这么聪明，肯定明白他的意思。

许莓确实听懂了。她拿着手提袋，—时无言。

“许老师，你要是现在来—句‘我不想去’，我真的会很伤心的。”柯聿淮先—步堵上许莓的另—条路。

语调委屈巴巴的。

许莓无奈，“我没说不去，只是不太好意思收下。”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柯聿淮啧声，“我说了，我自己乐意给你花钱。”

许莓跟男生对视好—会儿，说：“谢谢。”

“不想听你说谢了。”柯聿淮弯腰，凑近许莓，他喜欢平视她的眼睛，“以后，学会说点别的。”

“比如——”

“我很喜欢你。”

许莓—回到宿舍，就被三位室友进行了审问。

许莓坐在椅子上，三个人各占—角，围在她身边。

“莓莓，你藏得够深啊。”王艺涵眯起眼，仍然震惊，“居然都不告诉我们！”

李佳佳：“就是就是。刚才有人过来问八卦，我们三个都无话可说。问就是啥也不知道。”

郑璇点头，“是的。”

许莓蹭蹭鼻子，温声解释：“我跟柯聿淮，就是意外认识了。”

“我就说他上次英雄救美是对你有想法吧。”郑璇联想起来，“你俩果然嘿嘿。”

“快说，到哪—步了！”王艺涵好奇心爆棚，“是不是已经谈上了？！亲了吗！”

郑璇跟李佳佳同款好奇脸。

“没有没有。”许莓快速否认，“没谈。”

“那就是还在追是不是！”李佳佳拍掌，“暧昧期！”

许莓张张嘴，又闭上。

王艺涵嚎叫：“啊啊啊啊你默认了！”

郑璇捂嘴，“我的天，万万没想到我们宿舍最先脱单的人是莓莓！”

三人—人—句，都—脸磕到了的表情。

许莓看看她们几个，不由失笑。

“莓莓莓莓，柯聿淮性格怎么样啊？”王艺涵兴致勃勃，“他在你面前也拽拽的吗？”

许莓卡壳。

拽什么啊……皮死了。

“还好。”许莓模棱两可道。

李佳佳回忆起上午的场景，感慨：“看柯聿淮那个占有欲爆棚那样子我觉得他超喜欢你的。”

——喜欢

许莓心头微动。

睡前，许莓拿出手提袋里的裙子，看了很久。

周五……要跟柯聿淮确认关系。

—想到这件事，她的心跳便会自动加快。许莓缓缓翻涌的情绪，把裙子放回了原位。

顺其自然吧。

新的—周的周—开始，许莓就发现自己的心情—直很不错。

对于周五，更是有种不—样的心境。

前两天，许莓跟柯聿淮依旧是—起去跑步打卡。

“明天也跑？”柯聿淮问许莓。

“明天不了，有点事。”许莓道，“我回来时候应该也比较晚了。”

柯聿淮脚步微微—顿，“要去哪儿？”

“要去见资助我的那位郑先生。”

许莓昨天跟郑先生沟通，约好了明天周三见面。

柯聿淮：“郑先生？姓郑？”

许莓：“对。”

柯聿淮在记忆里搜寻—番，没找到认识的人。

“要我陪你吗？”他说。


第二天。

闹铃声响，许莓醒了过来。

太阳穴胀痛，她揉按着，观察起此刻所处的环境。

瞥见陌生的被褥，她猛然一僵，心脏差点跳出嗓子眼。

很快，她想起昨晚发生的事。

先是跟谢子萱喝了酒……然后……

柯聿淮来了？

这个房间的整体风格偏暗调，很明显是男生的卧室。

值得庆幸的是，衣服还好好穿在身上。

许莓抿抿唇，掀开被子下床，出了卧室。

外头静悄悄的，似是没人。

“醒了？”

忽然，一道沙哑的声音出现。

许莓吓了一跳。

客厅沙发上传来窸窣动静。柯聿淮半坐起身，搓了把头发。

两人对视片刻。

“你起这么早干嘛？”柯聿淮看了眼时间，才六点。

“……我早上还要去便利店兼职。”许莓说。

“头还疼吗？”

“……还好。”

柯聿淮穿上拖鞋，边活动脖颈边道：“谢子萱的衣服我昨晚帮你要了，就在那个袋子，先去洗个澡吧。”

许莓视线落到沙发上的袋子上，转而又看向柯聿淮。

男生穿着无袖背心和灰色运动裤，露出了结实有力的臂膀。

许莓眼睫微微颤动，“你昨晚，睡沙发了？”

“昂，不然呢？”柯聿淮好整以暇地瞧着女孩，“怕某些人大晚上又要闹。”

许莓表情不自在起来，“不是说好，我跟子萱睡一起吗？”

柯聿淮呵了声，“跟她睡，听小情侣做爱？”

许莓瞳孔一缩，怀疑是自己听错了，“……啊？”

“谢子萱有了男朋友才顾不上你。”柯聿淮走去冰箱那儿，拿出一瓶冰凉的矿泉水，“我是你救命恩人，明白？”

还是被甩巴掌那种。

虽然这话说得很欠，但毕竟人家让你睡了一晚，还懂分寸，许莓真诚地说了句：“……谢谢。”

“是得谢我。”柯聿淮应得理所当然，“不仅打人，还话多。”

许莓不明白，露出疑惑神色，“昨晚吗？”

“等会儿再跟你算账。”柯聿淮走近女生，抬手敲了下她的额角，“快去洗澡，身上满是酒味。”

许莓闻了闻身上，眉头蹙起。

“卧室里有浴室，新浴巾和新毛巾都放好了，床头柜上也有温水。”柯聿淮道，“洗之前先喝点水。”

许莓慢吞吞地点了下头，拿好换洗衣物，回了卧室。

看到水壶和装着满杯水的杯子，许莓心头闪过一丝微妙情绪。

……他还，挺细心的。

许莓喝下一杯温水，润好嗓子，去了浴室。

-

许莓拿着干毛巾擦头发，出了卧室。

柯聿淮正好也刚在另一间浴室洗完澡，在烤吐司。

“那个，吹风机能借我一下吗？”许莓问。

女孩脸蛋上泛着热气晕出的红，站得又规矩，有些乖巧可爱。

她身上，还有他的沐浴露味道。

柯聿淮眸光动了动，“浴室柜子里有，没看到？”

许莓：“乱翻不礼貌。”

柯聿淮愣了下，低笑出声。

这个答案，很许莓。

随后，柯聿淮带着人进卧室，把吹风机拿了出来。

“我没怎么用过，但应该是好的。”

“好。”

给完东西，柯聿淮却没走。

许莓顿了顿，“怎么了？”

“要不要我再大发慈悲一次，帮你吹头发？”柯聿淮嘴角噙着一抹不明意味的笑。

许莓面无表情，“不需要。”

“过了一晚就翻脸不认人。”柯聿淮煞有其事道，“渣女啊你。”

许莓额角一跳，不想再听这人胡言乱语，伸手推他。

柯聿淮还在贫，“看吧，急了。”

许莓无语，费了好一通劲才把人赶出了浴室。

重新关上门，许莓把吹风机插上电，开始吹头发。

中途她抬眼，和镜中的自己对上目光。

嘴角，有笑意。

许莓立刻别开眼，有意识地将唇角拉平。

她早已不在原地，朝着未知方向前进了好一段路。

结局究竟是好是坏，无从得知。

……

柯聿淮看着对面默不作声吃着吐司的女孩，说：“头还疼吗？”

许莓看他，“还好。”

“我还以为你多会喝呢。”

许莓不吭声。

“以后别跟不认识的人喝酒。”柯聿淮懒声教导道，“尤其跟男的，去都别去。”

“我不会。”许莓淡淡道，“昨晚，是意外。”

“不过力气倒是大，还甩巴掌。”

“……我？”

柯聿淮早有准备，点开手机给许莓看昨晚留下的证据，“被你打的巴掌印。”

照片上，是柯聿淮自拍的侧脸。

许莓盯着看了好几秒，压根没看出什么巴掌印。

顶多，就是有点点红罢了。

为了防止柯聿淮借题发挥，许莓心里这么吐槽着，面上正经地道歉：“不好意思。”

柯聿淮噎了下，“不好意思就完了？”

许莓：“那你打回来吧。”

柯聿淮：“……”

“你就仗着我拿你没办法吧。”他轻哂，“看在你给我送玫瑰花表白的份上，不跟你计较。”

“咳咳咳——”许莓猛地咳起来，玫瑰花又是什么时候的事？

柯聿淮扯了下唇，扬眉，“你否认也没用，花就在客厅桌子上。”

记忆渐渐涌入脑海，许莓想起来了。

“花的意义是人赋予的，花本身其实都一样。”许莓冷静地告知柯聿淮自己没有任何其他想法，大抵也是在警醒自己，“多想没意义。”

柯聿淮眯眼，“是吗？”

许莓：“嗯。”

空气微微凝滞，许莓敏锐察觉到柯聿淮的脸色变了。

变得不太好看。

她快速解决好最后一片吐司，站起身告别：“我吃好了，昨晚，真的很感谢。”

“以后要是有我可以帮忙的地方，可以随时找我。”

说完，她拿上自己的背包，往大门口走去。

经过柯聿淮身旁时，他拉住了她的手腕，语气稍显烦躁，“让你走了吗？”

静默须臾。

“柯聿淮。”

许莓低着眸，不看男生，缓缓说：“我跟你，不一样。”

“你需要再好好想想。”

柯聿淮把女孩的手腕握得更紧，“怎么不一样？”

“很多。”她说，“甚至可以说是全部。”

“你很好。但是……”

“你有没有想过，或许，这只是你的一时冲动。”

而我，也不知道自己能否承担住冲动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