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室里

    男女主角分别是室里枪理的现代都市小说《室里枪理的小说元兴风云免费阅读》,由网络作家“室里”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什么叫打脸?就是你刚说完这辈子都不会再放屁了,结果话音未落,你就忍不住放了个屁。自己打自己的脸,这是非常丢人的事。我和老农刚才在外面演了半天的戏,想把我俩都塑造成孝子的角色,街坊邻居看见了,也听见了。如果娘雇了由美的事被捅破,那我和老农的孝子形象就会瞬间崩塌,变成两个连自家长辈雇了佣人都不知道的蠢货。为了保住我和老农的形象,我不得不以最快的速度冲出去,防止对雀儿的事毫不知情的由美把话给说漏,让我俩难堪。让我意外的是,外面的骚动并不是由美制造出来的,而是老农制造出来的。这家伙已经被雀儿那崇拜的目光看的得意忘形,我一进屋,他就擅自给自己加戏,说什么从今天开始,他就是枪家那个不姓枪的儿子,一定要给枪家的长辈尽孝之类的。然后街坊邻居就议论开...

章节试读


什么叫打脸?

就是你刚说完这辈子都不会再放屁了,结果话音未落,你就忍不住放了个屁。

自己打自己的脸,这是非常丢人的事。我和老农刚才在外面演了半天的戏,想把我俩都塑造成孝子的角色,街坊邻居看见了,也听见了。如果娘雇了由美的事被捅破,那我和老农的孝子形象就会瞬间崩塌,变成两个连自家长辈雇了佣人都不知道的蠢货。

为了保住我和老农的形象,我不得不以最快的速度冲出去,防止对雀儿的事毫不知情的由美把话给说漏,让我俩难堪。

让我意外的是,外面的骚动并不是由美制造出来的,而是老农制造出来的。这家伙已经被雀儿那崇拜的目光看的得意忘形,我一进屋,他就擅自给自己加戏,说什么从今天开始,他就是枪家那个不姓枪的儿子,一定要给枪家的长辈尽孝之类的。

然后街坊邻居就议论开了。本来大家说的都是好话,比如这人够义气,够孝顺之类的,可这街坊邻居也不都是好人。

离我家几丈远的地方有家姓苞的,就是苞米那个苞,他家老二不是什么好东西,倒不是说他坑蒙拐骗做坏事,大家说他不是东西,是因为他非常不孝顺。都快四十的人了,还赖在老人家里,没工作也没媳妇,白吃白住不说,还会骂爹娘。

苞家老二也不知是抽了什么风,大家都说好话的时候,他非要浇盆冷水,说老农是为了巴结我才做这些事的。老农听见这话能干吗?火气“噌”的一下就上来了,上去就是给苞家的老二一顿揍,这才出了骚乱。

也就是我俩出门的时候没带枪,我俩要是带枪出来的,以老农那脾气,可能会一枪崩了苞家老二。

虽然已经打过了,老农也解气了,但我还没解气呢。你在我家门口说我兄弟坏话,我要是这样放过你,我对的起我兄弟吗?可是老农已经打过人了,我不好再打,只能想别的法子。

“唉,老农,刚才他说你什么来着?”

“啊?”

“我说,他刚才都说你什么了?”

“啊,这孙子说我是为了舔你屁股才在这儿弄景儿!他娘的!”

“唉,别说脏话,影响军人形象。”

我拍了拍老农的肩膀,微微一笑,然后转身对街坊邻居们说道。

“各位都听见了!苞家老二,在大庭广众之下诽谤军人!有乱党嫌疑!”

大家一听到“乱党”这个词,齐刷刷的后退几步。离躺在地上哀嚎不止的苞家老二比较近的那些人更是一下子退了十几步,以最快的速度和他拉开了距离。

乱世有很多坏处,但好处也是有的。比如说,如果你有点权力,还会给人扣帽子,就能轻轻松松收拾一个人,而且还不用自己动手。

“老农!把他抓起来!”

老农是认得贾龙的,也知道首都治安局在哪儿。他见我想搞事,便欢快的咧开嘴,撸起袖子就奔着苞家老二去了。老农刚才打的有点狠,苞家老二已经被打蒙圈了,根本没听到我刚才说的话。老农把他拽起来,反扣住双手,站在原地等我的命令。

我给雀儿使了个眼色,让她跟我进屋。雀儿进屋之后,我和家人说明了情况,希望他们能允许雀儿暂住一晚,然后就出了屋,和老农一起押着苞家老二去了首都治安局。在路上,苞家老二意识到了不对,开始说软话求情。我没理他,直接把他送到了首都治安局。

贾龙已经下班了,但是他组里有值班的人。我认得那个组员,那组员也认得我。这样一来,我就不用请贾龙出面帮忙了。

我给那个组员塞了一盒烟,普通价位的那种,请他帮了个小忙。

那组员帮我安排了一间空闲的审讯室,脱光了苞家老二的上衣,把他绑在柱子上,然后找了几个心里不爽的弟兄,让他们轮番抽苞家老二的鞭子,发泄一下。那几个人心里应该非常不爽,鞭子抽得那叫一个狠,一鞭子下去就是一道血痕,看的我和老农直皱眉头。

“过瘾了?”

“还行吧,活动活动筋骨。”

“我是过瘾了!”

“我也是。唉,我还是头一次用鞭子抽人呢,真爽!”

“现在我算是知道了,刑讯处那群家伙为啥那么横,这都是练出来的,以后我也得多练练。”

“对头!唉,哥们儿,以后有这好事儿,再来找我啊!”

“没问题!保证叫你!”

抽完了鞭子,特工们就离开了,只有那个组员留了下来。苞家老二已经疼晕过去了,他弄了盆凉水,直接扬在苞家老二身上,把他浇醒,然后和我们一起审他。

我只是想教训教训苞家老二,一方面是为自己出气,一方面是替他爹娘出气,不会把事情做的太绝。虽然他已经很惨了,但我还是故意刁难了他一下,好让他长长记性,管好自己的嘴,今后别乱说话。

“为什么要诽谤军人?”

“我……我没有……没有啊……军爷——啊不!枪爷!枪爹!没有!我真没有啊!”

“我这兄弟都听见了,你是当着他的面说的,说的什么来着?”

“说我舔你的屁股。”老农在一旁接话道。

“啊对,说他巴结领导,逢迎……呃,兄弟,那套说辞怎么说来着?”

“嘿嘿,那叫‘逢迎上级,腐化基层’。”组员笑道。

“啊对!逢迎上级,腐化基层,就是这个意思!”

“没有啊!枪爷!真没有啊!我、我我我我……我真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枪爷!枪爷!我错了!您放我一马!求您放我一马!放我一马吧枪爷!”

如果不是被绑在柱子上,苞家老二肯定已经跪在地上给我磕响头了。考虑到他已经挨了一顿打,又吃了好几通鞭子,受了不少苦,我不打算继续为难他。不过好不容易有这个机会,我也不好放过,至少得他把那当蛀虫的臭毛病给改了,免得他继续祸害自家爹娘。

苞家的伯伯和婶子都是好人,就是太娇惯他家老二了。要是放在别人家,儿子敢骂爹娘,还不得被打死?他俩却不打,还唯唯诺诺的,他家老二说什么,他们就乖乖做什么,一点也没有爹娘的样子。

“我倒是想放你一马。这样吧,你先和我这兄弟道个歉,然后呢,写个保证书——啊,忘了,你好像不认字。不过没关系,你不需要写,他们这儿有现成的,你只要画押就行了。回家之后好好做人,好好做‘人’,知道吗?对你爹娘好点儿!别再做那天打雷劈的事儿!”


如果不是我及时扣住她的手腕,让枪口朝向天空,这一枪指不定会打向哪里。就算只有万分之一的概率打到人,那也是很危险的。

毕大小姐被吓了一大跳,我则是被吓得两腿发软。在惊吓之后,我的火就上来了。也顾不上对方的身份,直接把枪夺下来,像训手下的士兵那样训了毕大小姐一顿。

说真的,我真想回到过去,给正在做这件事的自己几个重重的耳光——你没事儿招惹她干嘛啊!这女人是你招惹的起的吗!你现在惹上她,今后就要倒大霉了!

那天我话说的非常狠,把毕大小姐给训哭了。之后我连哄都没哄,就随手把枪上了保险,丢给离我最近的一个家丁,然后气呼呼的离开了毕家。事后我反应过来,自己做的太过火了,就在毕锦来团里开会的时候向他道歉,又托他替我向毕大小姐道歉。

“嘿嘿,兄弟,这不算事儿!”

毕锦说了这句让我宽心的话之后愣了一下,然后立刻改口说。

“啊不对!兄弟,这事儿大了!可大了!”

“啊?事儿大了?”

我以为是毕家长辈生气了,赶忙要去毕家赔罪。毕锦赶紧拉住我说,毕家长辈没生气,就是他妹妹还生气呢。

“不过,这也不算什么大事儿。你听我的,买束花儿,记住,要玫瑰花儿!红的!然后弄个好看点的信封,写首诗塞进去,亲自送给霜儿,这事就搞定了!”

“呃……花……玫瑰花……红的……然后写诗……呃,锦哥儿,我不会写诗啊!”

“不会写你还不会抄啊!来来来!我教你!”

那天的毕锦,比平时热情很多。他拉着我来到图书馆,找了几本诗集。那都是些西方诗人写的诗,已经翻译过了。他选了一段情诗,又从其他几首情诗中选了几段抄下来,自己改了改,然后就说这是他写的新诗。

他让我自己“写”一首,我学着他的样子抄改出一首情诗来给他看,他看过之后连连说好,还说这首就行。

当时我就纳闷了,道歉写情诗,这不找打呢吗?

在听了我的疑惑之后,毕锦是这样说的。

“哎呀!兄弟!相信我!向女人道歉就得这样!必须得浪漫!浪漫!知道吗?”

对于当时的我而言,浪漫是个新鲜词儿。我知道“浪”,也知道“漫”,但把这两字捏合在一起,我就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了。

也许上流社会的女人就吃这一套?

抱着这样的想法,我去花店买了一束玫瑰花。那是我第一次见到玫瑰花,这花确实漂亮,但就是太艳了,我不喜欢。不过既然毕锦说管用,那就只能买了。

我问花店的店员,说如果想展示诚意,买几朵花合适?店员微微一笑,说,那就要看你有多少诚意了。我说我非常非常有诚意,店员便说,那你买九十九朵吧!

于是我就买了九十九朵玫瑰花,弄了好大的一束,连花带包装一共50块钱——现在一想,那店员八成是为了骗我买花才这样说的。

之后我又去毕锦推荐的文具店买了信封和信纸,认认真真的把之前抄改出来的诗写上去,装好,然后把信封插进玫瑰花里,捧着花去了毕家。

还别说,毕锦这法子真管用。毕大小姐刚见着我的时候,目光像刀子似的,可一见到花,脸就红了,目光也软了。我把花送给她,非常认真的向她道了歉,希望她能原谅我。

“哼……哼,既然你这么有诚意……那……那我就勉为其难的原谅你好了……”

听到毕大小姐这番话,我才松了一口气,然后逃一样的离开了毕家。

我本以为事情会这样过去,没想到才过了几天,毕大小姐就找上门来了。她直接来到军营,点名要见我,我出来之后,她就气鼓鼓的走到我面前,质问我说,你是什么意思?

啊,你来找我,一上来就劈头盖脸的问我是什么意思,你是什么意思?

我摸不清上流社会大小姐的脉,为了不得罪人,我只能赔上笑脸,甭管自己错没错,先认个错,让毕大小姐消消气。

就算是消了气,毕大小姐依旧是盛气凌人。她让我带她参观军营,要是在其他部队,这绝对不行。不过这里是第七军团,毕锦这家伙带女人回军营过夜都事,我带毕锦的妹妹参观一下军营,肯定也是没问题的。

我领着毕大小姐在军营里转了一圈,然后毕大小姐就要打靶。我们第七军团的性质比较特殊,武器弹药配给都很少。那时立宪派还没倒呢,我们第七军团还是被限制着,连军官都不能随便开枪。

可毕大小姐就是要打靶,不打不行。我是真没辙了,只能带她离开第七军团的驻地,叫了两辆人力车,奔着第三军团的驻地去了。

我不是第三军团的人,但我是元兴人,第三军团上到军团司令,下到马夫,全是我的同乡。就算不论同乡情谊,我在第三军团也有熟人,都是在赌场做荷官的时候认识的。

当然了,去军队的靶场打靶这种事,光有熟人也是不行的。枪出库入库要费功夫,子弹和靶子也要费用,还得麻烦人当报靶员,这都得花钱才行——想当然耳,这些费用全部由我来承担。

毕大小姐在靶场“啪啪啪啪”的打,我在一旁“咔咔咔咔”的肉疼。这女人显然不会用枪,枪法也烂的要命。每次打不中靶子,她都赖我,说是我的错。

后来我实在看不下去了,就上前指导了她一下,还给她做了几次示范。之前说过,我被手下人称作“枪爷”,不单是因为我姓枪,还因为我枪打的准。

不知道为什么,我一碰到枪,就有种特别舒服的感觉。用枪的时候,就感觉枪是长在我身上的,子弹也是从我身内打出去的。每开一枪,都会有一种莫名的快感。

不是我吹,五十米的靶子,我能用步枪打出字来;二十米的靶子,我用手枪能打出字来。你让我打啥我就打啥,保证横平竖直——当然了,前提是那个字我会写,而且子弹得管够。

毕锦显然和他妹妹说我过这本事,我示范了几枪之后,毕大小姐就让我在靶上打个字。我也不知道该打个什么字才好,因为心疼钱,不想用太多子弹,就用手枪在二十米靶子上打了个“十”字,横五发,枪孔等距,竖五发,居中对齐,上二下三,一共用了十发子弹。

报靶员去查靶的时候惊叫出声,他摘下靶板,高举着,一边大叫着“绝了绝了”,一边往我们这边跑。

在看到靶板上的十字之后,毕大小姐小脸通红的扬起头,骄傲之气骤然发出,就好像这十字是她打出来的似的。


虽然已经用了六十多年西历,但大先人是不过西历新年的。

大先帝国用西历,一方面是因为打了败仗,被纳入到图鲁沙帝国的势力范围,一方面是为了和国际“接轨”——在六十年前,这可是个新鲜词,毕竟那时候国内连条铁路都没有。据说这个词是在外留学的文化人发明的,在当时的大先帝国,也就他们见过铁路和火车。

用西历归用西历,皇历并没有被废除。这西历毕竟不是咱们自己的东西,用起来肯定会很不方便。再说只要皇室还在,皇历就不可能废除。所以从接纳西历开始,大先帝国就是两种历法并行。平日里用西历记日子,但过年过节还是按照皇历来的。

十八街里住着很多外国人,其中有不少西方人,西方人自然是要按照西历过新年的。和大先人一样,西方人也会提前为新年做准备。

不过今年的年末——我是说西历的年末,下起了大雪,城里的路变得很难走。再加上大雪封路,外面的东西进不来,导致物价飞涨,所以这个新年,元兴城里的西方人应该过的并不舒坦。

“好久不见!我的朋友!”

在军营的大门口,想要迎面给我一个熊抱的白人青年名叫约瑟夫,是我在赌场认识的西方人。虽然他管我叫朋友,但我从未把他当成朋友。

至于原因,很简单,他是个赌棍。我做荷官的时候,他经常吹嘘自己家多么有钱,却穿着破旧的衣服,一脸胡茬,身上的味道非常难闻。

听人说,约瑟夫家确实有钱——准确说是有过钱,但是几年前他家就破产了。家里破产前他就是个浪荡公子,除了吃喝玩乐什么也不会,家里破产后,他就成了落魄人,整天混迹于赌场,想要靠他所谓的“精湛赌技”咸鱼翻身。

想当然耳,在赌场设下的圈套面前,再精湛的赌技也是没用的。更何况约瑟夫根本就不会赌博,只是个迷信手气的傻瓜而已。

为了能让肥羊们产生“傻子都能在这家赌场赢钱”的错觉,荷官们往往会让约瑟夫这种傻子小赢一些钱,让肥羊们看到。等肥羊们上了套,就把肥羊和傻子一起宰了,大赚一笔。

我就亲手宰过约瑟夫,而且是很多次。若不是上头交代过,别把傻子宰死了,给他们留口气,好让他们继续当免费的托儿,约瑟夫早就输得连裤衩子都不剩了。

我被司琮魄绑走那天,约瑟夫也在,而且是在我那桌玩。枪一响,这家伙就被吓了个瘫软,尿了一地。给伤员包扎的时候我还喊他帮忙来着,忙完后我一回头,却连他的影子都找不到了。

不知道是谁给他透的风,我当上军官之后,他就来找我借钱。我和他又没什么交情,怎么可能把钱借给他?他见我不肯借钱,就退而求其次,找我蹭饭。

这人虽然讨厌,却不无赖,就算我不借钱给他,不请他吃饭,他也不耍赖。只是耸耸肩,离开,然后下次再来。

也许是上流社会出身的缘故,不论何时,约瑟夫都是一副彬彬有礼的样子。他有着一头亮金色的头发,脸也不错,若是去舞厅当小白脸,想必会有不少富婆愿意包养。我给他指过这条路,他却不以为然,依旧在赌场里混。

约瑟夫还是那副样子,旧衣服旧裤子旧鞋,身上散发着难闻的味道。我不想和他拥抱,因为他太脏太臭,我已经累了一整上午,只想躺在床上休息,不想浪费精力洗澡。

“站住。”

我伸出铲子,将他格开,免得他的脏手碰到我,然后转过头对身后的老农说道。

“带弟兄们回去休息。”

约瑟夫大概每隔十几天就会来找我一次,因为进不去营门,只能在外面等着。据哨兵说,如果见不到我,他就等到天黑,然后才离开。

老农认得约瑟夫,他很讨厌这个家伙。在恶狠狠的瞪了约瑟夫一眼,又伸出紧握的拳头以示威胁之后,他才招呼弟兄们进军营。

约瑟夫露出尴尬的笑容,识相的后退了几步。我见他后退,就把铲子扛回肩上,一脸无奈的问他说。

“你又要干嘛啊?”

“枪,你是个好人,大家都说你是好人。”约瑟夫朝我摊开双手,“我知道我们不是朋友,一直都不是。可你是个好人,好人遇到有困难的人,是不会袖手旁观的,你说对不对?”

以前约瑟夫都是开门见山,要么开口借钱,要么希望我请他吃顿饭。这次他却直接挑明了我俩的关系,这让我感觉很新鲜。

我打算和他好好聊一聊,看看他这次来找我究竟想做什么。

“那也得看是什么情况。”

因为太累,我将铲子放下来,戳在地上,双手拄着铲柄,恨不得将全身的重量压上去。

“约瑟夫,咱俩也认识挺长时间了。我早就劝过你,找份正经事做,哪怕是当小白脸也好,别在赌场混了。可是你不听,我能有什么办法?我也不是没帮过你,你在元兴呆了这么久,应该听说过什么叫‘一饭之恩’吧?”

“我知道,我知道,你请我吃过饭。”约瑟夫苦笑着说,“枪,我是个外国人,什么也不会,找不到工作的。我是个男人,要有尊严,所以小白脸是不能当的,不能当的。”

“你以为在赌场混就有尊严了吗?”

“可赌场是在凭实力赚钱,我在凭实力赚钱!”

在听了约瑟夫的想法之后,我无奈的翻了个白眼儿。

“你那不是凭实力赚钱,是凭实力败家。”

“可是你做到了,枪,你做到了。”他一脸不解的看着我,“他们说,你也是混赌场的,因为运气好,所以总赢钱,因为运气好,所以被抓去当兵,又因为运气好,所以当了军官。”

呵,原来在老同事们眼中,我是这样一个人啊。

“我不知道你是听谁说的,就算退一万步说,他们说的都对,我是运气好才有今天的。那你觉得,你的运气怎么样?能靠运气咸鱼翻身吗?”

约瑟夫想了想,苦笑着摇了摇头。

“我只有小运气,没有大运气。”

不不不,你连小运气都没有。

如果我不让你赢,你这个一点赌技都没有的家伙根本不可能赢。

但这话是不能说出口的。干荷官这行,讲的就是个嘴巴严。哪怕是退休了,也不能把赌场里那点事说出去,这是行规。若是被人知道你说漏了嘴,保不齐哪天就被打了闷棍,剁了手,挑断手筋脚筋,甚至被直接拔了气门。


这妹子名叫“雀儿”——由于对西北方言没有太多了解,一开始我以为她叫“巧儿”,后来才知道,她叫“雀儿”,不叫“巧儿”。

在元兴话里,“雀”和“确”同音,没有“巧”这种发音。听雀儿说,麻雀在西北就被称作“雀儿”。元兴就没有这种叫法,这边管麻雀叫“雀子”,小孩子去掏麻雀窝,都说“去掏雀子窝”。

元兴周边的地区都这么叫,老农家那边也是这种叫法。可是在认识雀儿之后,这货就改口叫麻雀“雀儿”了——瞅瞅这没出息的!

“雀儿,你一个人从西北走过来,路上一定很辛苦吧?”

“可不呢,辛苦着呢。裹子里也没几个板子,先起是讨食,过后见有卖艺的,翻跟头下腿,翻拱桥。我一想,这我也会啊,就试着弄,还真赚了些板子。可是我弄的不好,赚的不多,几时遇上好心人,赏个大饼什么的,才能吃饱饭。”

雀儿的西北口音有点重,一开始的时候不觉得什么,因为她说的都是短句,而且话也不算多,仔细想想也能想明白。可等她打开了话匣子,话多了,说起了长句和西北方言里特有的词汇,我这脑子就有点不够用了。不过在交流了一段时间之后,我有点适应西北方言的节奏了,像这种程度的长句,我还是能听明白的。

“你之前说,你从家里逃出来,是因为那个稗瘸子不是好人,你不想嫁给他。那是不是说,如果那个稗瘸子人还不错,你就愿意嫁啊?”

雀儿皱着眉想了想,不情愿的点了点头。

“如果他人好,就算是瘸子,我也嫁。家里已经没粮了,爹又是那副样貌,赊都没处赊。只有邻居家的大娘几时会送个饼过来,还是悄摸的,不能让爹现着。要是被爹现着,又要没皮没脸的祈人,讨酒喝。”

“既然如此,你干嘛不逃远一些,就找个好人家嫁了?就算再不济,找个大户人家,卖身当丫鬟,也比在外面卖艺强啊。”

我说这句话的时候,老农在一旁没好气的瞪着我看,就好像我要把他未来的媳妇给说跑似的——这傻货,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

我这么问,是在套她的话,想知道她会不会嫁给他这个大头兵。如果她只是想嫁个好男人,只要老农好好表现一番,机会不就来了吗?如果她还有别的要求,只要说出来,大家一起想办法嘛!

“我也想啊。可这世道怪乱的,走哪哪慌。这个派那个党的,还有红毛子和土匪。听人说,被土匪现了还好,跪下磕几个头,说几句好话,弄上一段,就算弄的不好,人家也会放你走。要是被红毛子现了,就要被糟蹋了。”

“既然知道世道乱,不就更该找个安稳的地方歇着吗?”

“我也想歇着,可是寻不得处啊。”

说着,雀儿又吸起了鼻子,声音哽咽起来。

“人都嫌我下贱,还说我脏。快出中邢的时候,有个汉子哄我说要纳我,却是想糟蹋我,要不是逃的紧,那就完了。遇到的好人家都是有媳妇的,养不起小的,我也不好意思跟人家。我嘴笨,不会说好话,卖身抢不过人,弄招子也没几个人看。后来听人说京城好挣板子,就跟着潮来了……”

说到这里,雀儿已经哭了出来。我赶紧叫来伙计,借他肩上的毛巾一用,让老农给她递去,又给他使眼色,让他说点好话安慰。

老农这人啊,心眼儿太直。我让他说好话,他倒好,直接就表白了。

“妹子!别哭!我养你!”

好嘛!厉害嘛!

我要是这妹子,指定嫁你!

不过话说回来了,你话说的是挺满,可你怎么养人家啊?

你一个三等军士,自己都住营房呢,这妹子要是跟了你,你让她住哪儿?别告诉我你要让她住旅社啊!那地方太乱,也太危险,不是女人该常呆的地方。

老农是个有常识的人,应该不会这么做——想到这里,我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走!妹子,跟我回家!”

等等,回家?

回哪个家?老家吗?

从老农出门后前进的方向来看,他显然不是奔着老家的方向去的,而是奔着我家去的。因为账还没有结,我只能先结了账,再追上去,将他拦住。

“喂喂喂喂喂喂喂!老农,你要干嘛?”

“干嘛?还能干嘛?带妹子去咱家呀!”老农一脸理所应当的表情。

“你给我打住!”

若是在平时,老农这么说,我绝对没有意见。可是现在,绝对不行。

我知道他想做什么,无非是想让雀儿先住在我家,等他安稳下来再想别的办法。我不是不想帮他这个忙,在安民坊这一亩三分地,谁不知道谁啊?

你家有几口人,都是谁,几男几女,几老几少,周围人心里都和明镜儿似的。家里有儿子,多出了男人来,可以说是干儿子,或是儿子的朋友。要是多出个女人来,我家该怎么说?实话实说,说是我朋友的媳妇?

我朋友的媳妇住在我家,这叫托妻。我一个没结婚的男人被托妻,搞不好是要被说闲话的。我一个黄花大——啊呸!我一个正直青年,名声要是被搞臭了,怎么面对将来的媳妇啊!

就算我不在乎自己的脸面,还得在乎我们枪家的脸面呢!

“你给我过来!”

我拽着老农来到一旁,看了看还在抹眼泪的雀儿,压低声音对他说道。

“我说你做事怎么不带脑子啊?把女人往我家领,也不说和我商量商量!就这么把人领去,你想干嘛?你能干嘛?你现在就能娶她啊?再说了,我们对这妹子一点也不了解,都不知道她是什么人,哪能随便领家去!”

“枪爷!信我!她是好人!”

啊啊啊!我信我信!她是好人!

可就算是好人,也不能随便领家去啊!

我毕竟还没结婚,她毕竟是个女人,就这么名不正言不顺的让她住进枪家,我怎么办?我们枪家怎么办?

啊!对了!

名正言顺……名正言顺……嗯,我好像有办法了。

“老农啊,听我说,咱们这样……”


打那以后,毕大小姐隔三差五就来找我的麻烦。

不是拽着我上街去给她当苦力,就是要我带她去第三军团的靶场打靶玩。我也不是时时刻刻都闲着,要带兵,要出任务,不能总受她驱使。

每当我不能满足她的要求,她就会摆出大小姐的架子来,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我被她折腾的烦了,只能去找毕锦求助。毕锦说,只要她闹你,你就送花,送红玫瑰,往花里塞封信,说自己是因为工作忙才没时间陪她,希望她能体谅。

我这样做了之后,毕大小姐果然安分多了。过去她是三五天来找我一次,打那之后她大概是一个月来找我一次。

粗略算算,我好像有一个月没见过她了。

我一直以为毕大小姐也是把我当狗看,所以在毕锦说起要让他妹妹和我订婚的事时,我整个人都不好了。以我对毕大小姐的了解,她肯定会大发雷霆,甚至有可能当场掀桌子。让我意外的是,在毕锦说这件事的时候,毕大小姐表现的异常乖巧,连说话都是轻声细语的。

这人是毕大小姐?!

我一度以为坐在我身旁的女孩是假货,她要不是假货,就是被毕锦灌了迷药,否则她怎么会这么不正常?

直到听见那句熟悉的“蠢猪”,我才不得不相信,她真的是毕大小姐。

天知道她为什么突然转了性,就算是骂我也要压低声音,硬是要装淑女。

恕我直言,如果她毕大小姐能算作淑女,那这元兴城里就没有不是淑女的女人了。

毕锦这是想干什么?

就算是诚心想帮我,也没必要把你亲妹妹给搭上吧!

我一个平头百姓,和上流社会的大小姐订婚,那是攀高枝儿,就算没订成婚,我也能拿这事儿去吹牛。你妹妹就不一样了,就算只是做做样子,只要这事情传出去,她的名誉就会受到影响,耽误婚嫁。

虽然对毕大小姐没有任何好感,甚至还有些讨厌她,但是我俩并无仇怨。就算是有仇怨,我也不能和她一个女人一般见识。若是毕大小姐因为这件事名誉受损,我一定会内疚一辈子的。可是我又不能当着家人的面把事情说明白,只能坐在椅子上干着急。

“哎呀,胜子这孩子也没和我说这事儿啊!”

回过神来时候,我听见娘这样说道。

“要早知道是这样,我哪能耽误他俩的事!”

“哎呀!伯母您也是好心!是为了理子兄弟着想!您做的没错!”

“哎呀!错啦错啦!大错特错啦!”

说罢,娘便笑眯眯的转过头来,对毕大小姐说道。

“闺女呀,这事儿是我不对,我在这里给你赔不是了啊。”

“没、没没没没没……没有的事儿!”毕大小姐小脸一红,“再、再说了,我、我还没决定要嫁给他呢!”

“唉!霜儿!这可是你说的啊!”

毕锦不怀好意的笑着,用手指着毕大小姐说道。

“今儿咱来可不是订婚的!只要你把话说明白,说一句‘不嫁’!那哥做主!就不嫁了!我兄弟爱娶谁娶谁!我也不管了!你看行不?”

“你——”

毕大小姐愤愤的朝他哥哥的脸一指,然后便跺了下脚,别过脸去不说话了。之后毕锦就哈哈大笑,嘲笑他妹妹说,没想到你也有今天。

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完全搞不清楚情况的我,脑子已经乱成了一团浆糊。

“可是——”

这时,爹开口想说些什么,却被毕锦抢了先。

“伯父!我知道您想说什么!家世的事儿,您不用担心!我兄弟和我妹妹,那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对儿!再说了,您家现在是这样,以后就不见得是这样了!”

在这之后,他便压低声音,和爹他们说了些什么。爹、娘和奶奶听了他的话之后,先是露出惊讶的表情,然后便欣慰的笑了起来。

我坐在他们对面,离得太远,毕锦说话的声音又小,就算竖起耳朵仔细听,也听不清他说了什么。我观察到,毕锦说话的时候,眉头皱了几下,似乎在为什么事情感到不爽。

“这事儿我也是前几天才打听到的,你们先别和我兄弟说,憋憋他,省着他翘尾巴!”

“诶,诶。”

爹憨笑着点了两下头,然后转过脸来看向我,乐得合不拢嘴。

我越发弄不清形势,只能跟着傻笑。

饭局结束之后,毕锦没给我逮他的机会,直接带着他妹妹坐着一辆黑色的轿车走了。他一共预备了两辆车,另一辆车是用来送我家人的。

这是奶奶、爹和娘第一次坐轿车,激动的不得了。因为空间有限,所以坐车的只有他们三个人。老农和雀儿主动要求压马路回去,我则是想找个地方静一静,整理一下状态。

以前我不觉得自己蠢,可是现在,我突然觉得毕大小姐给我起的绰号有几分道理。除了我以外,饭桌上的所有人都是一副心知肚明的样子,只有我在犯迷糊。大家都能想明白的事我想不明白,这就说明我脑子不够用。脑子不够用,那不就是蠢吗!

在和老农他们分开后,我独自走在街上。每当孤独一人的时候,我就会情不自禁的想起由影来。只要她的脸庞出现在脑海中,我就会心头一暖,孤独感立刻消失不见。

可是一想到我俩可能永远也不能在一起,我就会感觉心脏一痛。那不是单纯的疼,就好像有一把泛着寒气的刀子插进你的心脏,不断的翻搅着,又疼,又乱,又冷。

人活着真是不容易啊……

我长叹一声,就近找了个角落,靠着墙蹲下。

毕锦请客吃饭的酒楼在盛旺街,盛旺街是元兴十八街之一,也就是富人区。为了防止穷人来这边乞讨,影响市容,这边的警察会轮班二十四小时在街上巡逻。

那时天已经黑了,虽然有电灯的光亮从街道两旁的玻璃中透出来,店铺外还有霓虹灯,但街道上依旧昏暗。蹲坐在角落里的我,被巡逻的警察误认成了乞丐——其实这也怪不得他们,那角落里黑灯瞎火的,只能看见个人影儿,看不清人的装束。

有哪个有钱有势的人,或是富家子弟,会没事儿闲着蹲在这种地方发呆?不过这不代表我认同他们的做法,身为巡警,夜间执勤连个手电筒都不带,这像话吗!

为了维护自身的颜面,我开始和巡警争论。这两个巡警也是傻,我刚经历过饭局,喝了酒,身上酒气还没散呢,愣是没闻到,居然还想把我抓进警察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