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后就是兽圈，哪有立足之处，我一下跌进了小兽堆里。
女仙走了过来，看着文柏打趣：“文柏仙君是知道琼华要来，特意来偶遇呢。”
文柏看着红了脸的琼华喜不自胜，跟了上去鞍前马后地伺候起来。
兽苑的仙官想喊他，却被狠狠瞪了一眼。
等人走远了，仙官才敢把我从小兽堆里拉起。
我身上已经被踩得遍体鳞伤。
这就是文柏说的特意陪我，可琼华不过路过，我就被他抛之脑后了。
好在我身上带着仙药，等回到洞府时，身上的伤已经痊愈。
文柏找来伺候我的小妖不知，兴冲冲地捧着鲜红的嫁衣来我身前。
“文柏仙君对您真是痴心一片呀，这可是锦绣仙阁的嫁衣，一些女仙成婚都舍不得买呢。”
身上的爪痕还在隐隐作痛，我自嘲一笑，我可不是文柏那个珍重对待的人。
小妖没注意我的异常，兴奋地说起文柏这两日定下的聘礼。
“前日碧渊楼的小使过来送菜单，里面的海味珍馐，都是定的最好的。”
“还有拉婚撵的灵兽，文柏仙君居然定了八匹。”
是啊，文柏一向如此周到，从前待我也是这样。
只要我喜欢，哪怕价值万金，也要卖掉佩剑替我买回来。
甚至因为夏日里我胃口不佳，他就不顾同门的嘲笑，学了一手厨艺回来日日为我做饭。
可如今，他的爱，都给了别的女人了。
好不容易小妖才走，文柏又派了仙侍回来：
“仙君让我问您，之前埋的女儿红在哪，他有急用。”
我冷眼看他：“那是我为自己准备的嫁妆，文柏要挖出来干什么？”
青丘一族极擅酿酒，所有女仙都会亲自酿下一坛女儿红，只在自己的婚宴上开启。
仙侍支支吾吾说不出所以然，我在女儿红边设下的法阵已经传音回来。
“反正月娘也要死了，这样的好酒留着也是浪费，不如用来祝愿我和琼华长长久久。”
是啊，长长久久，多好的寓意，却是用我的情意去祝福他和其他女人。
泪不受控制地滚了下来，我写下位置丢给仙侍。
“告诉文柏，那酒喝了，我就与他再无干系。”
仙侍见我如此决绝，不敢再动，传
怕我听不到，他们还特意没用神识传音。
全场的人都戏谑地打量着我。
文柏火气更大，还要再发作时，众人却看着台上一阵惊呼。
“居然是朱玉阁的大掌柜羽丘，他可是青丘帝姬手下的得力干将，他可几千年没亲自出场了。”
“听说历劫的青丘帝姬就要归位了，想必大掌柜出来是提前给帝姬造势的。”
羽丘礼貌疏离的眼神扫过众人，却在看见我时顿住了。
众人还以为他在看文柏，议论纷纷：
“想来那个小仙君肯定有什么过人之处，才让大掌柜另眼相待。”
“一会一定要过去好好结交一番。”
文柏的头昂得很高，琼华身边的小姐妹更是与有荣焉：“哇，琼华你的未婚夫婿居然如此厉害。”
我对着不解的大掌柜摇头，他才挪走了视线。
不过他命人将文柏一行请到了包厢。
他知道我讨厌嘈杂，一会拍卖开始大厅里肯定是乌糟一片。
文柏和琼华他们太过兴奋，把我忘在了原地。
到包厢前，小仙童将他们拦下了。
“正主都不带，你们还想进来？”
4
顺着仙童的眼神，他们只看到了一身狼狈还被定在那里的我。
他们顿时以为仙童认错人了，可不管怎么解释仙童就是不放他们进去。
文柏只好过来给我解了定身术：“一会进去可安分点，人家大仙君可没我这么好说话。”
进了包厢，桌子上摆满了我平日还在青丘时爱吃的灵果仙糕。
都是低级仙君想买都买不到的好东西。
文柏一个刚飞升不久的仙君自然没有这样的面子。
琼华拉着他坐下：“之前我与青丘帝姬有过一面之缘，没想到帝姬仁善，还让大掌柜如此照顾。”
我在旁边冷笑，我的凡身容貌与仙身一样，她要是见过怎么会认不出。
往日与文柏交好的仙君纷纷恭贺：“文柏真是好福气啊，得此贤妻，以后仙途有望了。”
今天拍品都很珍贵，到最后文柏他们一件没买。
不过出来时，仙童还是恭敬相送，还打包了糕点给文柏带走。
文柏转手就给了琼华，飘飘然地带我回了洞府。
我也没了心思和他争辩，收拾自己的东西，打算提前
见文柏眼中的心疼，我又想起了他当初从陷阱中救下我的时候。
我下意识地喊他，可文柏却只是提起我说了声抱歉。
“本来想给你个善终的，可谁让你惹琼华生气了。”
文柏提着我来到无人的角落，给了我颗镇痛的丹药。
“你就当是睡一觉，醒来就又是新的一辈子了。”
说完，文柏还贴心地设了个阵法，防止不长眼的野兽来啃食我。
也防止了我会出声求救。
眼皮逐渐沉重，羽丘终于赶来，抱着我就直奔青丘。
归位时，凡躯已经生机微弱，导致我归位后陷入了昏迷。
原本的归位大典推迟，居然和文柏的婚期撞到了一起。
天帝为表对青丘的诚意，特意设宴瑶池。
正巧，琼华也从瑶池出嫁。
我的鸾驾和文柏迎亲的队伍撞在了一起。
他急忙喊停队伍，让到一边，恭敬跪下让我先走。
鸾驾没动，他小心打量，却正正碰上了我冷淡的眼神。

以凡人之身陪刚飞升的小仙君相守百年，正准备向他坦白自己青丘帝姬的身份时，
他却当着我的面和其他仙君用神识传音：“诸位仙君，可有让凡人死得又快又体面的法子？”
其他仙君玩味看我：“还是文柏仙君拎得清，要和瑶池的琼华仙子成亲了，就来斩断前缘了。”
“不过，如此美人，你真的舍得吗？”
文柏淡然，将仙露送到我嘴边：
“一个卑贱的凡人而已，在人间随便玩玩便罢了”
“真要成婚，她一个肉体凡胎终究是配不上仙君夫人之位的。”
众人捧腹大笑：“那文柏还能留她百年，定是她晚上勾人得紧吧。”
文柏搂着我，任由他们肆意讨论我的去处。
我低头冷笑，他们不知，我是有万年的修为的青丘帝姬，仙界唯一女上神。
甚至连文柏的飞升成仙，都是我暗中促成。
既然要处置我，那就看看几个才飞升的低级仙君，能不能得罪得起青丘吧。
1
“帝姬殿下？”
来送鲜果的小妖正好是我曾经施法救下的小狐狸。
岁月茫茫，我没想到他居然还记得我。
“哈哈哈，这小妖怕是瞎了眼，对着一个凡人叫帝姬。整个九重天当得起帝姬称号的，可只有青丘那位。”
“就是，青丘那位是何等风华，怎么可能是这等凡物能比的。想必是受文柏帝君浇灌多了，身上也沾染了点仙气吧。”
那个小妖愤慨就要反驳，我却用眼神阻止了他。
一堆趋炎附势的小人，现在还不到料理他们的时候。
见文柏没有维护我，他们出口更加肆无忌惮。
我实在忍受不了，起身准备出屋子。
可是没想到，文柏却拿着灵果追出来同我道歉。
“月娘对不起，仙界实力为尊，是我太弱才带累了你，等我勤加修炼后再带你……”
我冷笑开口：“若是以实力为尊，我这个凡人才是你们之中最低贱的了吧。”
“说起来，倒是我成了你的累赘。”
文柏急忙打断我：“我不许你这样说自己。”
嘴上疼惜，可我明明看见他眼中的窃喜。
他心疼抱住我：“月娘，你从人间陪我到仙界，我怎么会嫌弃你。”
“我只是心疼
音给文柏请示。
可那头却只有轻飘飘的一句：“一坛酒而已，至于吗？”
我的心被瞬间凌迟，血肉模糊里，我才看清。
原来文柏不是变心，是从未对与我成婚有过期待。
知道他和琼华订婚那刻，我曾想过是不是自己袒露身份太晚，才让文柏这般无奈抉择。
可现在看来，他却是筹谋已久。
如此也好，百年情分，用初识时我酿下的酒了断。
有始有终，哪怕真心错付，也是我青丘帝姬拿得起，放得下。
3.
文柏直到第二天早上才回来，脸上还带着宿醉后的酡红。
看来是他和琼华昨天晚上情不自禁，先把洞房过完了。
见我神色淡淡，文柏又来扯我的手：“昨天把你忘在了兽苑，是我的错。”
他丝毫不记得昨晚开了我的陪嫁酒的事。
对于他来说，不过就是一坛凡人酿的酒而已，自然不值得挂心上。
“你看，我给你带的赔礼。”
是一件上好的仙裙，我曾经在锦绣阁多看了两眼。
文柏随身佩戴的玉佩不在了，想来是卖了替我换了仙裙。
他替我穿上，又硬拉着说要带我去仙界的拍卖会见见世面。
文柏许是愧疚，一路软声安慰着我。
可才踏进朱玉阁的大厅，他就急忙将我拉到身后。
可还是被琼华仙子看到了。
还不等她开口，文柏就急忙解释：“这是，我在人间的婢女。”
说着他还狠狠掐了我一把。
我也懒得争辩，没想到相伴百年我居然在他眼里如此见不得人。
等进去坐下，琼华又好奇问：“文柏，你这个婢女这么不会伺候人吗？”
在她得意的眼神里，文柏硬压着让我过去端茶倒水伺候。
我如今抵抗不了文柏的仙法，只能被他驱使着伺候起来。
可琼华还觉得不够，碰翻了我递过去的茶水。
听着琼华娇呼，文柏上前来给了我一巴掌：“粗枝大叶的，伤了仙子仙体你赔得起吗？”
那日同他商议计策的仙君也嗤笑道。
“这样一对比，才知道什么才是仙凡之别呢，你看月娘那小家子做派，让她当婢女都是抬举了她。”
“也不怪文柏仙君往日里不带他出门，真是丢尽颜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