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空小说 其他类型 嫁高门结局+番外小说
嫁高门结局+番外小说 连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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炽瑶

    男女主角分别是宋芸昕谢琰的其他类型小说《嫁高门结局+番外小说》,由网络作家“炽瑶”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宋芸昕脸色大惊,正想大声呼叫,却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从那树下传来。“你为什么......”这是谢琰的声音。不过此刻那声音带着几分沙哑和恍惚,每个字音似乎都打着旋儿,明显是喝醉了酒。宋芸昕轻悄悄的靠了过去,就见清皎的月光下,谢琰站在树下,身体晃晃悠悠的,几欲倾颓,他的面颊微微发红,深邃的眉眼带着醉意的朦胧。“为什么......看不到我!”宋芸昕确认那人就是谢琰后,她眉头微皱,想起白日小厮们的话,这合欢树就是谢琰给鸢影姑娘移栽过来的,虽然不知道他们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故事。但他明显是真的很喜欢那位鸢影姑娘,宋芸昕又想到在校场上他把自己推下马,不自觉撅了噘嘴,本想当做没瞧见离开。但转身走了两步,又于心不忍,对醉酒的夫君置若罔闻,将其丢在庭院中...

章节试读

宋芸昕脸色大惊,正想大声呼叫,却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从那树下传来。
“你为什么......”
这是谢琰的声音。
不过此刻那声音带着几分沙哑和恍惚,每个字音似乎都打着旋儿,明显是喝醉了酒。
宋芸昕轻悄悄的靠了过去,就见清皎的月光下,谢琰站在树下,身体晃晃悠悠的,几欲倾颓,他的面颊微微发红,深邃的眉眼带着醉意的朦胧。
“为什么......看不到我!”
宋芸昕确认那人就是谢琰后,她眉头微皱,想起白日小厮们的话,这合欢树就是谢琰给鸢影姑娘移栽过来的,虽然不知道他们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故事。
但他明显是真的很喜欢那位鸢影姑娘,宋芸昕又想到在校场上他把自己推下马,不自觉撅了噘嘴,本想当做没瞧见离开。
但转身走了两步,又于心不忍,对醉酒的夫君置若罔闻,将其丢在庭院中,实在有违人妻之责,哪怕他心系她人,也是她的夫君。
宋芸昕长叹了口气,转身来到树下,站在他面前。
谢琰迷离涣散的眼眸看到眼前的女子后,先是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似是难以置信一般,待他看清来人后,眼中闪过一丝光亮,松弛的面庞瞬间紧绷起来,直勾勾看着她。
“你......你怎么来了?你不是与别人定亲了吗?你......你还给别的男子送了香囊!我都看到了!”
他眉头紧皱,眼底一丝失落和怅然划过,身体也跟着摇晃。
宋芸昕见他这般醉态,眉头轻蹙,嘴角微微向下撇着,满眼都是无奈和嗔怪。
那位鸢影姑娘到底是何方神圣,竟能将这唾手可摘星辰的京都第一玉郎,蹉跎至此模样,她也好奇了。
“世子你喝醉了,院子里蚊蝇多,随我进屋醒酒,可好?”
宋芸昕微微欠身靠近谢琰一些,轻启朱唇,声音如一阵柔风,软细动人,说罢她轻轻伸手,似是想搀扶他。
“怎么还会说话。”
谁知谢琰脸色大惊,退了两步,他愣了楞神,转而又大笑起来,双手在空中胡乱的挥舞着:“看来我确实是醉了.....”
他的身体随着他的狂笑越发摇摆不定,见他身形趔趄,宋芸昕神色一紧,上前一步将他扶住,她纤细的手臂紧紧环抱着他的腰,好不容易才将他庞大的身躯弄到房中的檀木大床上。
宋芸昕擦了擦额角的汗珠,喘着粗气,借着床头摇曳的烛光,她看着床上的那人,已神志不清的睡去。
此刻,他衣衫凌乱,敞开的领口中露出了坚实的肌肉线条,那衣衫沾满了酒水,就那样湿乎乎的贴在身上,宋芸昕不禁摇摇头叹了口气。
又转身出门打了一盆温水,在床沿边坐下来,她解开了他的衣衫,小心翼翼褪去脏衣。
接着又用温热的毛巾仔细给他擦拭,额头、脸颊、脖颈、手臂......
这一套动作她娴熟且细致,过去三年她都是这般照顾他的。
纵是如此,她的脸颊依旧会微微泛红,几乎都是侧开视线。
待擦洗干净,宋芸昕看着凤眸微阖的谢琰,他脸颊染着酡红,少了几分的白日的英气,却多了些温润的模样,如水中冷月。
她唇角微勾,还是喜欢这样的他。
忙完这一切,宋芸昕准备起身去拿干净的衣衫给他换上,却意识到此刻已不是在景澜院,宜兰居根本没有他的衣服。
她杏眼微睁,嘴唇不自觉的抿紧,最后只能先给他盖上了一床云丝薄毯。
正要起身去景澜院取衣服,裙摆还未完全展开,谢琰却猛地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那力度带着几分迷醉中的无意识,却又紧实得让她无法轻易挣脱。
宋芸昕身形一滞,脸上闪过一丝惊愕与无措,她回首望向床上的谢琰,只见他仍紧闭双眸,眉头微微皱起,嘴里含糊不清地嘟囔着些什么。
她将脸凑近去听了听。
......
天刚破晓,齐嬷嬷打着哈欠,如往常般推门进来,一声清脆的水盆落地声响惊动了整个定国公府。
齐嬷嬷睁大眼睛,嘴巴不受控制的张得老大,她震惊的看着房中的景象。
床上的谢琰赤裸着,健硕的胸膛平稳的随着呼吸起伏,而他的一条手臂被身旁的宋芸昕枕在头下,她侧身而卧,一袭月白的寝衣平整裹着身躯,乌发散落在男人的手臂和枕间,眼角似是还挂着泪痕。
随着齐嬷嬷手中水盆的落地,床上两人也猛地清醒过来。
谢琰低头见到自己一丝不着,眸中晃过短暂的茫然,对上怀里女子同样懵懂又惊讶的眸光,他瞬间从混沌中清醒过来,随即猛地抽回枕在她脖下的手臂,抬脚便将她踢到了床下。
“你竟敢趁我醉酒爬床!简直恬不知耻!”
宋芸昕毫无征兆的摔到地上,她忍着身上的疼痛,用手掌撑起地面,震惊又委屈的望着床上的男人,齐嬷嬷赶紧上前,将宋芸昕扶了起来,喃喃道:“看看这是在哪儿,究竟是谁爬谁的床。”
谢琰眸中闪过一丝心虚,瞬间又被怒气压下去,他用毯子挡着身体,冲她继续怒吼道:“都滚出去!”
齐嬷嬷偷偷瞥了他一眼,嘟囔道:“都看三年了,有什么好挡的。”
世子夜宿宜兰居的消息一早就传开了。
下人们纷纷议论,英雄难过美人关,没想到不过三日,宋芸昕就搞定了那清傲矜贵的世子爷,看来是不会被休了。
来到青松堂晨昏定省的宋芸昕,刚进门就见长公主双眼冒火瞪着她,好似要将她生吞活剥了。
堂中还跪着一个小厮,宋芸昕走近一看,竟是常宁。
“京都所有年龄相仿的姑娘,本宫都打探过了,根本没有叫鸢影的!常宁你快说!那个鸢影姑娘究竟是哪家的?本宫现在就去提亲!”
长公主浑身的戾气,边向常宁施压,边仰着头似是在跟宋芸昕示威。
“你等着,本宫这就将琰儿的心上人找出来,你休想再勾引我儿!常宁你快说!当着她面,让她听听到底是谁家的清白姑娘!让她自惭形秽!”
常宁满目的挣扎犹豫,躲避着长公主威视的目光缓缓开口道:
“倒也不必再去提亲了,那个......”
常宁为难的四下看了看,目光在宋芸昕脸上顿了顿,终于舔了舔干涩的嘴唇,似是鼓足勇气,缓缓张开嘴。
“鸢影姑娘其实......”
满屋子的目光都朝常宁投来,宋芸昕向来平静的眸光也跟着亮起来,望了过去。

谢琰不想忤逆祖母,站起来就朝门外走去。
宋芸昕起身规规矩矩给各位长辈一一道别后,正要转身,就听长公主的声音响起。
“等等”
男人都是视觉动物,她看着宋芸昕那张般般入画的脸,实在担心那血气刚方的儿子经不住诱惑,可不能在这剩下的十日里让那女子爬了床。
“我看你那落魄娘家也没配个陪嫁丫鬟,齐嬷嬷毕竟年纪大了,本宫再送你一个人。寻春。”
寻春本是长公主给谢琰物色的通房丫头。
当年为了让儿子满意,长公主网罗天下美人,寻春就是这些美人中最美的,可惜还是没入谢琰的眼。
长公主见寻春那光艳逼人的模样实在难得,性格也是很讨她欢心,便留在了身边。
想着没准哪天,她那儿子就铁树开了花又看上了呢。
寻春站在一群丫鬟里面向来都是最出挑的,长公主每每带她出去,也都觉得脸上光彩。
诸多贵族子弟,皆曾迂回地向长公主讨要寻春。
而寻春每次都会地跪在长公主面前,哀哀恳求莫要让她离府。她言及自己的一颗心早已系于世子身上,即便世子对她无意,她也甘愿留在府中,默默守望。这份深情厚意,让长公主动容不已,多年来,心中总觉对她有所亏欠。
儿子住的景澜院从不要丫鬟,眼下正是将寻春塞进院中的好时机。
寻春扭着纤细的腰肢,站到了宋芸昕身后,众人这才发现,这美人果然还是比出来的,寻春已经够美了,但在宋芸昕面前立刻就黯淡下去。
“宋姑娘,寻春以后就是您的人了。”
寻春一袭水粉色的罗裙,发髻上点缀着几支璀璨的珠花,面上的妆容精致,倒衬得宋芸昕如丫鬟一般朴实无华,引得一旁的齐嬷嬷白了几眼,这称呼,是谁的人已显而易见。
宋芸昕谢过长公主后,便出了翠篁苑。
夜风带着一丝夏日的热气迎面而来,哪里还有她那夫君的人影。
倒也不失望,她低头看着裙摆上隐隐约约的鞋印,真让那个人陪她从这里走回景澜院去,应该也是很煎熬的一段路程。
府邸的小径上点了灯,三个人一路无话来到景澜院,远远便看见正房门口立着一个瘦高的人影,那是谢琰的随从常宁。
看来谢琰已在房中。
齐嬷嬷看着寻春那满眼期待的眼神,立刻伸手将她拦住,冷眼道:
“世子院中没有丫鬟,衣物被褥都没有多余的,你先回去把你的东西收拾了再来。”
寻春皱着眉,想要反驳,却又没有正当的理由,只能忍着气扭头走了。
齐嬷嬷支开了寻春,拉着宋玉惜快步朝院里走去。
“听嬷嬷一句话,去跟世子把房圆了,之前的误会自然就没有了,有世子撑腰,往后在府中日子才好过。”
宋芸昕刚入府的时候,齐嬷嬷也曾因为谣言,对她百般刁难,什么难听的话都骂过,甚至不顾她的尊严对她强行验了身。
最后发现还是个完璧之身后,齐嬷嬷便对这可怜的小姑娘疼惜不已,性格善良温婉、知书达理,做什么事都一丝不苟,懂事得令人心疼。
是难得的好姑娘,却被造了那种谣,只能冲喜嫁给植物人。
现在世子醒了,真是老天开眼。
齐嬷嬷看着宋芸昕发红的脸颊,伸手握起她方才被虾扎破的手,白皙的指尖还有一个暗红的小点,她皱眉摇摇头道:
“傻孩子,费心劳力做一下午饭菜讨好一家子人,倒不如夜里把夫君伺候好。别看国公爷那般严肃,长公主那样刁蛮,其实都是拗不过世子的,从小到大,世子要的东西没人管得了,只要他要了你,谁都赶不走你。反之,他不要的,谁也强迫不了,纵是老夫人出马也不行。”
宋芸昕轻轻蹙眉,满心的忐忑泛出眼眸。
女子婚后圆房是必走的流程,但她不了解男人,也不懂谢琰,她不确定男子会不会与厌恶至极的女子圆房。
若谢琰既要休妻又要同她圆房她该如何?
自然是要“敬夫事上”,一天未休妻,她便一天也要尽到妻子的义务。
但她自从被王国舅吓到之后,便对男人十分害怕,哪怕过去三年,她依旧时常被王国舅扑向她的那副嘴脸吓醒,然后便哭到天明。
她无法想象与男子亲近该是何等的恐惧和折磨。
正这么想着,齐嬷嬷已将她带到了正房门口,给了她一个鼓励的眼色后,她被一把推进房内,房门被轻轻关上。
室内烛火轻摇,宋芸昕抬头望去,就见谢琰深如挺竹立在书案前,手里拿着一本书看得入神。
远远看去真是一副美好的画卷,若真能与那人举案齐眉、相敬如宾该多好。
“你是做了多少恶,需要通过抄写经书赎罪?”
谢琰转头,嘴角带着邪笑,满眼轻佻撇着门口的女子。
彻底将宋芸昕从幻想中拉回来,她看向他手里的书,那是他昏迷不醒时,她为他祈福亲手抄的《金刚经》。
每日抄一个时辰,三年来,抄了足足一千多本。
宋芸昕忍着心里的委屈没有表现出来。
明明就是他不经主人同意随意翻看别人的东西。
她小步朝他走去,平静道:“世子若是不喜欢,我便收起来就是。”
说完,她伸手想去接他手里的经书,他却忽然将手举高,她垫脚也够不到,只能皱着眉不解的望着他。
“我看你该抄的不是经书,是《女诫》。”
他低头,挑着那双冷冽的凤眸,鄙夷的看着她:
“你知道我看不上你,便去勾引四弟!我告诉你,我谢家的儿郎,哪怕是庶子,你也别肖想。毫无廉耻之心的残花败柳!你不配!”
难听的话她听过很多,但是这话从一个她日夜伺候了三年的男人嘴里说出来,她的心脏还是好似被人狠狠抽了一下。
她虽不曾真正了解过他,但每次为他翻身,擦拭,都在祈祷着他早日醒来,她自问没有对不起他。
他怎么可以如此诬陷她?折辱她?
她鼻头一酸,登时红了眼眶,纵是贝齿紧咬朱唇,晶莹的泪花在眼眶打了几个圈后,终是不堪重负,顺着哪粉嫩的脸颊滑落。
一双泪眼泛着怨恨看着他,那副模样仿佛能让世间万物为之动容。
谢琰凤眸微凝,心头莫名一软,不过只是片刻,他便暴怒的将手里的经书狠狠扔到地上,朝宋芸昕厉声吼道:
“你哭什么?”

宋芸昕眸光一怔,立刻站起身来,往后退了几步,朝远处站在回廊处的谢琰福身行礼。
谢曜依依不舍将目光从她手上收回,回头看见兄长立在回廊的阴影处,看不到表情。
“你给我过来!”
这声音毫无兄长的温情,尽是上位者的威视。
谢耀向宋芸昕颔首后,转身朝谢琰而去。
宋芸昕远远看着谢曜弯腰弓背问候兄长,谢琰身子站得直直的,倒是听不见二人说了什么。
回廊里。
谢琰锐利的观察着眼前这个最不起眼的弟弟,冷声问道:
“我问你,三年前你为何会在夜山寺?”
那日凝华公主被歹人挟持,情况危机,谢琰想着之后再问他,不料自己受伤一躺就是三年。
谢曜微微抬眸,那双深邃的桃花眼眼瞳清澈如水:“兄长容禀,那时我正筹备着乡试,听闻那夜山寺祈福求学极为灵验,便前往向神明许愿。”
他说完,嘴角轻轻抿起,勾勒出懊悔的弧度。
“那日我见官兵闯进来,便跟着香客们下山了,怪我太过胆小怯懦,未能留在兄长身边共渡难关。”
谢琰的视线从谢曜的头顶缓缓向下移动,最终停留在他那双因紧张而不停搓动的手上,眼神中的轻视愈发明显,真不知道谢家怎么会出了这么一个窝囊废。
他眼睛微微眯起不耐烦道:“你手无缚鸡之力的,留下来也帮不上忙。”
说完,他好似突然想起了什么,冷眸瞟了一眼远处的宋芸昕,见少女对上他的眸光后,立刻弯腰捡着地上蹦跳的小虾。
他缓缓收回目光,看着谢曜道:“你也该说门亲事了!”
话音未落他已转身,大走了几步。
却未听见谢曜跟上的脚步,他眉心一蹙,驻足回头朝他威严道:“还不去温书!还指望神明帮你高中吗?”
谢曜微微低头,掩去眼底的一抹幽色,快步跟了上去。
是夜,翠篁苑的正厅内,谢家各房的人都聚齐了。
谢家是个庞大的大家族,但老国公爷这一支似乎不同于一般的高门,虽没有明确家规,但从老国公开始到现在,府中男儿都只有一房正妻,没有纳妾的。
三房庶出的谢曜是唯一的例外,听说是谢三爷还未成亲时欠下的风流债,谢曜是长到了八岁才拿着母亲生前留下的信物找到府上来的。
眼下,老夫人端坐正厅之上,几房长辈都已坐在厅堂两侧,晚辈则是立在父母身后。
所有人的目光齐齐聚焦在厅中,那皓齿蛾眉如出水芙蓉般美丽的女子,谢琰却迟迟不见现身。
宋芸昕顶着那些各异的复杂目光,有被她的美貌惊艳的、有幸灾乐祸看戏的、有满心期待好奇的、也有义愤填膺鄙夷的......
她目视前方,尽量遮掩着内心的紧张。
老夫人看着孤零零的宋芸昕一人,面色铁青,带着一丝怒气开口道:“那臭小子呢?”
“世子到了!世子到了。”
门口的夜色中走进一个颀长的身影。他长腿大步走到宋芸昕身旁,竟又踩上少女的裙摆。
还毫无察觉,宋芸昕屏住呼吸,一动不敢动。
......
丫鬟给二人递上茶盏,谢琰自顾自先走向高堂之上的父母,朗声道:“父亲大人,母亲大人,异国他乡三年辛苦了。”
见国公爷和长公主喝了茶,他不顾自己的妻子,转身就走到一旁的太师椅上一屁股坐了下来。
宋芸昕毕恭毕敬,双膝跪地,双手举茶过顶,将茶盏奉到国公爷手边,这动作礼仪竟比宫里的嬷嬷教的还标准。
长公主蹙眉,心里犯难,这女子做的滴水不漏,她都找不到茬。
“父亲大人,请喝茶。”
国公爷接过茶盏轻抿一口,并未为难她。
“母亲大人,请喝茶。”
茶奉到长公主手边的时候,长公主却和身边的二夫人林氏聊的正欢,好似没有看见宋芸昕一般。
众人正期待的观察着新妇该作何应对,就见她一丝不苟保持着同一个姿势,朱唇微张,改口道:
“长公主殿下,请喝茶。”
依旧被无视。
老夫人忍不住轻咳了一声。
长公主这才悠悠然转眸,看了宋芸昕一眼,随手将茶接了过去,刚喝了一小口,却又一口喷出来,茶水喷溅到了宋芸昕的脸上。
“这茶有股骚味儿。”
长公主嫌恶的说道。
盯着纷繁复杂的目光,宋芸昕低着头擦了擦脸上的茶叶和水渍,收起跪了半天的膝盖缓缓起身,正好撞见谢琰朝她投来的目光。
四目相对,他忽然勾唇一笑,好似看了一场笑话,满是戏弄和讽刺。
“好了好了,大家以后都是一家人。”
老夫人打着圆场,三夫人苏氏又附和着夸了几句世子夫人懂规矩、知礼仪。
大家便按坐席上了餐桌。
国公府二房夫人林氏出身于武将世家,而三房夫人苏氏是文官世家,聚在一起的时候,两房的性格差距便十分明显。
见到了三年未回京的国公爷,二房的双胞胎兄弟谢二郎和谢三郎,好奇的追问俪国强盛的兵力,而三房的谢五郎偏好俪国的风土人情。
四郎谢矅默默用着餐,只是偶尔抬头瞟一眼与他遥遥对坐的,同样格格不入的宋芸昕。
却不知这几乎察不可查的眼神,还是落入一双冷目里,以谢琰常年刑审的经验,宋芸昕这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分明已经将他那单纯无害的四弟勾得五迷三窍了。
他恨恨的将身子又离身旁的女子远了些。
“这是换厨子了吗?”
长公主吃了几口,忽然高声问道。
席间众人皆安静下来,大家皆知这位娇贵公主向来嘴刁,布菜的下人吓得都将目光投向宋芸昕。
宋芸昕赶紧站起来,低声道:“今日是我下的厨。”
众人一愣。
长公主轻眨着那带着几分傲娇的明眸,目光掠过桌上琳琅满目的佳肴,转而落在那位身姿娇柔、纤瘦可人的女子身上,怎可能是她做的?
她刚想说比宫里的御厨做的还合她口味,到了嘴边的赏赐,忽然就卡住了。
沉默片刻,她不耐烦道:“小家子气,我们谢府又不是没有厨子。”
“是有不少女子以为抓住了男人的胃就能抓住男人的心。”
林氏嘴角带着讥笑,她向来不喜女子讨好男人。
苏氏却像是忽然回忆起了某件趣事,捂嘴一笑说道:
“转眼琰儿都成亲了,我记得之前他还像个孩子般,敲锣打鼓说自己终于有了心仪的姑娘。”
“是啊,那个什么鸢影姑娘,快给母亲说说是哪家的?”
长公主倒不是故意打压宋芸昕,她确实好奇,好奇死了,究竟是什么能入他那心比天高的儿子的眼。
她曾给他挑通房挑破了头,他嫌这嫌那硬是一个也没看上。
谢琰沉眸,终是被逼的不耐烦道:
“三年前的事了,她都已经嫁人了。”
长公主一听嫁了人,心生失落,还想着十日后就去提亲呢。
“好了,芸昕忙了一下午做这么多菜,定是累了。琰儿你去送你媳妇回去,不用陪我们了,小两口也好亲近亲近。”
老夫人发了话,顺便朝齐嬷嬷使了个眼色。

等了半天,没有痛感袭来,只听谢琰你怒吼道:
“贱婢!是你告诉祖母我打了宋芸昕!”
宋芸昕睁开眼睛,就见谢琰手中的剑刃已搁在寻春的脖颈。
寻春方才还期待的眼神,此刻已僵住,她望着谢琰猩红的怒目,感受着脖子上冰凉的刺痛感,结巴着开口道:“我......”
“......是因为宋姑娘!”
“我就问是不是你跟祖母说的?”
“是......是宋姑娘叫我说的!”
“我就问是不是你跟祖母说的?”
寻春求救的目光艰难的的往向宋芸昕,却见她毫无反应,只能哭着道:“是…..但......”
他额头上青筋暴起,双眼圆睁,恶狠狠地吼道:“没有但,若有下次我绝不饶你性命!”
他收回长剑,寻春捂着破了皮的脖颈,见到手心的鲜血,吓得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而一旁的宋芸昕,并非故意无视寻春,只是此刻,她的脸色也并未好到哪去,她深居闺中,哪曾见过这样剑拔弩张、生死攸关的局面,仿佛被吓得魂飞魄散,双目空茫茫的目睹了这一幕。
待她回过神来,才深感庆幸。
那人的脑袋不会转弯。
宋芸昕心中刚一放松,那尊凶煞就立刻将目光向她投来,她的心口止不住起伏了一下,睁着大大的杏眼好似等待审判一般,望着他。
“你做的那早膳是盼着我长睡不醒是吗?”
他边说边将佩剑放回剑鞘之中。
宋芸昕心里一紧,想起今早她没睡好,头脑不清醒确实随手又做了流食,瞬间自愧,慌忙垂下眼帘道:
“是......是我未思虑周全,我回去立刻为你重做。”
谢琰心里微怔,这女子怎么回事?
伯府虽落魄了,好歹也是个勋爵家室,养出的小姐怎么比国公府的下人奴性还强。
他只是随意找个茬,她还一本正经认上错了,一点脾气没有?
旋即,他又脸色一变,定是为了留在府中,在极力隐忍,故意讨好,真是令人不齿。
他眸光犀利,嘴角扯了扯:“不必了,以后都不用你做!你赶紧跟我回府,把你的东西搬到宜兰居去!剩下十日别让我看到你!”
说完,他转身大步走到楼梯口,又突然驻足,回头瞪着宋芸昕:“还愣着做什么?”
宋芸昕秀眉微蹙,满眼惶然望着他,目光不时往楼下喧闹的人声瞟去,开口如蚊蝇:“楼下太多人,世子可否等等。”
谢琰眼梢划过一抹嘲讽,阴阳怪气道:“你不是就喜欢这种所有男人都围在你石榴裙下的感觉吗?”
宋云惜一时无语凝噎,眸子缓缓露出了少有的锐气。
“世子从见我第一面便带有成见,哪怕我什么也没做,世子也觉得我在勾引男子,世子不喜被寻春诬陷,却开口闭口都在诬陷我。”
似是没想到女子会突然反驳,谢琰收起鄙夷之色,平静的看她一眼。
第一面?何时是第一面?昨日吗?
呵呵,他可是京都第一玉郎谢临安!宋芸昕果真一惯会侮辱人。
他的瞬间涌上一抹冷怒,朝她吼道:“叫你走就走!”
那语气盛气凌人,让人不敢再多说一句,望着那高大身影自顾自走下楼去,宋芸昕咬咬下唇,担心又将他惹恼,赶紧小步追了上去,奈何他腿太长,她提着裙子追到一楼时,早已不见他的身影,他从不等她。
那些因她而来的男子们目光终于寻到了那抹倩影,皆痴痴望来,他们毫不掩饰地在她身上肆意游走,贪婪又炙热,充满了垂涎与觊觎的丑恶嘴脸,这种感觉令宋芸昕胃里一阵翻腾,立刻回忆起王国舅那张脸。
可怕的回忆不断在脑海里回放,她的双脚像是被钉住,身体不自主微微颤抖,纤细的手臂紧紧抱在胸前,指尖用力揪住衣服的布料,一双杏眼此刻瞪得极大,满是惊恐和无措。
“姑娘?”
“敢问姑娘芳名?”
无数的目光和搭讪的话语向她而来,她觉得那些妇女口中骂的对,她是一只有缝的蛋,走到哪儿都引来一群苍蝇。
可她的缝在哪儿呢?她也痛恨这样的自己。
见仙子愣在原地没有回应,一位胆子大些的男子竟直接走上前,伸手似是想要拍拍她的。
“姑娘?”
从楼上赶下来的齐嬷嬷见状猛扑过去,拦在宋芸昕身前:“你想作甚!”
男子满脸的痴迷被突如其来的老妇打搅,正觉扫兴,微笑的脸色立刻黑了下来:“姑娘的奴才好像不懂规矩,在下替你管教管教!”
说完,他挥起手臂就要打下去,落下一刻却被一只大掌拦住。
“年轻人,此处可以打架,但不能打女人。”
是武馆的梁掌柜。
“死瘸子!小爷我今儿就打了!”
那男子正要伸另一只手,齐嬷嬷却趁着梁掌柜正钳着他的手,朝着那人的命根子狠狠就是一脚,男子疼的惨叫,怒红着脸,朝身后几人吼道:“你们别光看,给我上!”
身后的那些人明显与他相熟,立刻一起朝齐嬷嬷冲来。
场面开始失控,武师们早已按耐不住。
他们的武馆是缺客人,但打女人的男子根本不配学武。男儿练武是为了上战场保家卫国,守护身后女人的。
他们齐齐横眉冲上去。
现场忽然变得一片混乱,宋芸昕本就沉浸在可怕的回忆当中,眼前的状况更令她一动不敢动。
身后的寻春倒是精明,赶紧就要溜回二楼躲起来,走前还不忘在宋芸昕身后猛推一把。
宋芸昕被动的挤到乱战之中,眼前都是挥舞的拳脚,厮打的人影,耳边混杂着男子痛苦的惨叫和齐嬷嬷气势强盛的叫嚣声。
一个被揍的头脑晕晕的男子,顶着红肿的眼眶,模糊中见人群中有个女人一动不动,便气势冲冲握着拳头朝她而去。
拳头带着呼呼风声,直奔宋云惜的面门砸去,她瞳孔微缩,感觉自己好似一个废人,竟连躲也不知该蹲下还是后退,只能眼睁睁望着即将砸上来的拳头。
就在此刻,她眼前的光线忽然一暗,一个人影忽然闪现,那人肌肉紧实的右臂迅速探出,精准的抵住了那拳头。
巨大的力量差距将男子震得后退几步,踉跄着摔倒在地。
宋芸昕看着眼前高大的背影,惊恐的眸光里掺进一抹诧异。

宋芸昕接触过的男子不多,没想到男子的声音是这般震耳欲聋,动作能那样孔武有力。
她感觉他的大掌立刻就要将她拎起,像对待那本手抄经一样,将她摔在地上。
她被他的样子吓得浑身颤栗,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簌簌而下,再也无法抑制。
谢琰看着眼前哭得梨花带雨的女子,心里燃起莫名的烦躁和愤懑。
对他眉花眼笑的女子他见得多了,但像她这样莫名哭成这般的倒是没见过。
他打她了吗?他是什么洪水猛兽吗?
还是,这又是她迷惑男人的手段?
“别哭了!我是死了吗!”
他听着门外几个窸窸窣窣凑上来偷听的脚步声,气得脸上涨红一片,再次咆哮。
谁想那女子直接被吓得腿软,瘫在了地上,恐惧的仰头望着他。
简直不可理喻!
矫揉做作至极!
谢琰握紧拳头,手臂上的青筋凸起,隐忍须臾,他一脚狠狠踢在书案上,案上的经书散落一地,发出杂乱的响动,他摔门而去!
齐嬷嬷赶紧小跑进屋,忙抱着地上的宋芸昕,将她扶起来,又皱着眉仔细翻看了一番:“世子可是动手了,让我看看伤到哪里了。”
宋芸昕望向门口早已不见踪影的谢琰,这才恢复了点神智,她都被他吓蒙了。
她对齐嬷嬷摇了摇头,哽咽道:“他没......没打我。”
后半句,她没说出来。
她只是怕他,怕的要命,她才不要和他圆房。
谢琰一股脑冲了到院子走了几圈,依旧久久不能消气。
那个女人实在莫名其妙,眼泪岂是说掉就掉的,明明方才敬茶被母亲那般羞辱,她也是一副死皮赖脸、不气不恼的模样,却不知怎的竟在他面前落下泪来!
弄得他好似欺负了女子,伤了天害了理似的。
他明明只是阐述事实而已!
他气得浑身是劲儿无处发泄,便去校场练了一身恶汗,才觉得身心舒畅不少。
待他去浴室冲洗干净,拖着半分倦意的身体回到景澜院,已是三更。
守夜的下人们都睡了,他轻车熟路回到自己的寝间。
借着微弱的烛光,他正要大摇大摆躺到那张舒适的沉香木雕花大床上去,脚下却不慎被绊了一下,这才低头,见自己的床边,竟还安置了一方小榻。
夏夜沉沉,室内幽暗,那榻上的女子一袭月白绫罗单衣,墨发如瀑松松散于枕畔,几缕碎发俏皮的贴在她白皙的颈边,她微阖的眼睑还泛着红晕,在烛光之下更显几分娇媚,好似一个纯洁无瑕的精灵。
这女子就睡在这小小的榻上,日夜守着他三年?看着都不如下人的卧榻舒服。
小轩窗外送进微风,伴着庭院中幽微捎来花香和草木的清气,她鬓边的秀发被风吹起,拂过面颊,惹得她长睫微动,身子跟着侧了侧,那轻薄的衣衫随之轻轻滑动,本就不紧身的领口处悄然移位。
谢琰的凤眸猛睁,立刻别过目光。
可胸膛却好似忽然涌出一股热烈,他喉咙微动,方才运动出汗获得的片刻平静不再。
一想到这样一个满是心计、举止放荡的女子与自己同处一室三年,他便觉得浑身说不出的不适和恶心。
随之而来的又是一股怒火,他飞起一脚踹上榻脚,那原本安稳放置的小榻瞬间失衡,伴随着一声巨响向一侧翻倒。
榻上熟睡的女子从梦中骤醒,身体本能的蜷缩起来,眼神惊慌无措,嘴唇微微颤抖着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
待她睁着朦胧的睡眼看清眼前那个男人时,眼中的惊慌更甚,那娇小的身子像一片秋风中的落叶,一把抓起身旁的素软缎蝶纹薄被捂在身上,在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中瑟瑟发抖。
谢琰低头俯视着她,从牙缝中挤出一个字:“滚!”
那阴狠又鄙夷的表情仿佛能将脚边,蜷缩着望着他的女子生吞活剥。
好一方夏夜宁静,被他搅碎了。
宋芸昕一双水润的眸子可怜巴巴望着他,强忍着眼泪,几乎逃命般仓皇逃了出去。
这一觉谢琰睡到辰时,从寝间出来便见到乌木描透雕云龙海水纹圆桌上已摆好了早膳。
翠玉珍珠粥、芙蓉晨露羹、松露玉子羹......
全是流食。
谢琰眉头微凝,他看向身后的常宁,凤眼微挑,似是质问。
常宁为难笑笑,尴尬道:“往日夫人便是做这些给世子喂食,怕是....还未反应过来。”
“她做的?”
谢琰挑眉问道。
常宁睁大眼睛拼命点点头:“世子的膳食都是夫人亲手做的。”
所以,您可心疼心疼人家吧。
谁知,谢琰听完没有丝毫感动,他眸光一暗,嘴里冷嗤一声。
“哼,那女子为了留在府中,真是卑贱至极。”
明明昨晚他都那般对她了,她竟还是毫无尊严的百般讨好自己。
他目光落在桌上精致的菜肴上,思绪却会被拉回几年前。
愣神片刻后,他嘴角忽然露出一抹自嘲的揶揄之色,曾几何时他竟以为那是个餐霞饮瀣的仙子,何其可笑。
青松堂里。
长公主和二房林氏一早便闹得不可开交,老夫人端坐在堂屋正中,皱着眉扶额不语,果然清净日子又没了。
“她一届武夫她哪通中馈之事?让她代管三年,本宫瞧着账目,偌大的家业都要毁在她手中了!”
林氏毫不示弱:“大嫂还真是不食人烟火味,我接手的时候那账上都是您大手一挥花的冤枉钱。”
“你还好意思说?本宫看到你竟敢私自将本宫购置的别院改成了什么破武馆!”
林氏闻言目光微闪,果然是因为这事,定是姓苏的去挑唆的。
林氏吞了口唾沫,强装泰然道:
“那院子花了那么多钱购置,还不是荒废多年?我不过是想为府中增点收支,哪有有错?况且,此事世子受伤前我是与他商量过的。”
“收支?呵呵,你看那破武馆挣一分钱了吗?反倒是请了一帮武师徒增开支!”
林氏被说的脸色有些苍白,眉毛因为心虚而不自觉的跳了跳。
正不知如何对应,就见弱柳扶风的宋芸昕顶着倦容行至门扉边沿。
她走进厅中,恭敬地给老夫人和长辈们行了请安之礼。
老夫人皱了一早的眉总算舒缓下来,她慈祥的笑着问道:“芸昕,昨夜与琰儿相处的如何?”
齐嬷嬷本就窝了一肚子火,此刻见老夫人发问,正欲一股脑儿道出实情:“老夫人,昨晚世子他......”
“嬷嬷!”
宋芸昕轻轻侧首,眼中闪烁着哀求,齐嬷嬷心中五味杂陈,最终还是狠了狠心,将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谁想另一边的寻春却冲上前,眼眶含泪可怜道:
“回老夫人的话,昨夜世子将宋姑娘打了,害姑娘哭了半宿。好不容易睡着了,世子又半夜回来将她从房中赶了出来。”
“寻春!”不管宋芸昕在一旁的制止,寻春一口气将话说全了。
“什么!”
老人气得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她的脸涨得通红,额头青经凸起,好似蚯蚓在皮肤下蜿蜒爬行。
她举起手里的拐杖怒吼道:“快将那孽畜给我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