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紫涵算了算日子，距离医生说的期限，就只剩两周不到了。

她的计划是找一个谁都不认识的地方，体面地独自离开。

姜紫涵开始收拾和清理东西。

季彦程很喜欢送给她奢侈品，名牌包包手表，姜紫涵刚开始是很开心的，开心的不是这款包值多少钱，而是因为是他送的礼物。

后来发现季彦程只是想羞辱她，通过奢侈品证明自己的财力，时刻告诉姜紫涵自己已经不是当年的穷小子了。

所以后来姜紫涵连包装都没有拆，统统放在库房里面。

姜紫涵收拾着，发现好像真正属于自己的东西并不多，都是季彦程的。

她只想带着奶奶留给她的玉手镯离开。

姜紫涵记得她把玉手镯放在了梳妆室的抽屉里，但是翻找了半天都找不到。

她着急地打电话给季彦程。

电话接通，姜紫涵还没来得及说话。

季彦程冷冷的声音就传过来：

“姜紫涵，我再跟你说一遍，我不会离婚的。”

姜紫涵一心要找到玉镯子：“季彦程，我的玉镯子呢？”

季彦程愣了一下：“什么镯子？”

“就是一个白绿相间的玉镯子！”

季彦程不当回事地说：“哦，你说那个镯子啊，心晴说她喜欢，我看成色不好也不值几个钱就给她了，怎么了？”

姜紫涵听到这句话，心猛地被攥紧，不由得抬高音调冲季彦程喊：

“你凭什么送给她！”

“上次蝴蝶兰我忍了，现在又把我的镯子给她！”

“快还给我！”

“你喊什么喊？一个破镯子值得那么激动么？”

姜紫涵不想跟季彦程再拉扯说废话。

叫上司机，就往季彦程公司开，去找林心晴。

姜紫涵气冲冲地跑到季彦程的办公室，就看到林心晴也在里面。

穿着超短的职业套装，他们在一起看文件，林心晴整个人都要趴在季彦程身上了。

姜紫涵一眼就看到玉镯子正戴在林心晴的手上，她冲林心晴喊道：“林心晴，把你的镯子还给我！”

他们同时抬头看向姜紫涵，林心晴扬起手腕的镯子，撇了撇嘴说：“镯子是季哥哥送给我的，你眼红啦？”

姜紫涵深呼一口气，试图强忍住心中的怒火：“这是我奶奶留给我的，不是你季哥哥的。”

说完瞪了一眼季彦程。

季彦程听到这句话，眼神里闪过一丝错愕，想站出来打圆场：

“心晴，那你给她吧。”

林心晴抱上季彦程的手臂晃了晃：“季哥哥，可是我喜欢这个手镯。戴上它之后感觉运气都变好了。”

季彦程又转头看向姜紫涵：“紫涵，那我再给你买一个更好的，这个就给心晴吧。”

姜紫涵再也忍不住，迈步向前拉住林心晴的手腕，用力拽着玉镯子。

林心晴被拽得吃痛，尖叫着说：“神经病啊！痛死我了！”

季彦程看到林心晴的手腕被拽得泛红了起来。

上前一把推开姜紫涵，怒斥她：

“别发疯了！”

“这么多人看着呢！”

她被用力地甩在地上，小腹猛地一阵撕裂般地疼痛，下体有一股暖流经过。

姜紫涵捂住小腹，痛得叫出声来。

暗叫不妙，感受到身体里的她正在慢慢流失。

不久前姜紫涵告诉医生，她决定留下这个孩子。

尽管自己会因为这个孩子，更早地死去。

但她还是想给这个世界留下她与季彦程曾经相爱过的一些痕迹。

没想到，今天季彦程亲手，把她抹掉了。

林心晴躲在季彦程后面，朝她嚷到：

“姜紫涵，你就是嫉妒！”

“嫉妒季哥哥送给我，没给你，就胡编乱造是什么奶奶留下的，绿茶就是爱装！”

“现在是我怀上了季哥哥的孩子。”

“不像你，这辈子都生不出小孩了！”

姜紫涵死死盯着他们俩，突然疯了似地笑了，笑着笑着就哭了。

季彦程看到她又哭又笑地模样，隐隐感到不对劲，朝姜紫涵伸手想把她扶起来。

“姜紫涵，你怎么......”

不等他说完，姜紫涵拿起手边的保温瓶砸了过去。

季彦程没有躲开，保温瓶砸在了他的脸上，磕出了血。

林心晴尖叫一声，骂她：

“你有病啊！干嘛乱砸东西！”

“季哥哥你没事吧！”

姜紫涵不想再理会他们，只想拿到玉镯子。

扑上去扯起林心晴的手腕，用尽全身力气想把玉镯子拽出来。

林心晴本能地推开她。

推推搡搡，林心晴重心不稳地倒向旁边的玻璃墙。

手腕打到墙面，玉镯子被摔得粉碎。

姜紫涵瞪大眼睛，看着玉镯子在自己面前碎得一地。

那是奶奶留给她的唯一物件，那是她的最后一丝慰藉。

碎了。

玉镯子没了。

孩子没了。

都没了，都没了。

姜紫涵瘫坐在地上，一片一片捡起碎片，握在手掌里，碎片刺进掌心也感受不到疼，眼泪止不住地往外流。

她突然站起来，疯了一样地站到林心晴面前，一把拽住她的头发，狠狠地扇了她一巴掌。

林心晴被姜紫涵的模样吓到了，愣怔在原地不敢说话。

姜紫涵还想继续甩她一耳光，被季彦程拦了下来。

姜紫涵盯着他，咬着牙对他说：“季彦程，你混蛋！”

“你明明知道奶奶对我的意义。”

姜紫涵扯着季彦程的西装领，说着说着鼻血混着眼泪一起流了下来，很是狼狈。

她掐起指尖捂住鼻子：

“我再也不想看见你！”

季彦程错愕地看着姜紫涵的样子：“你......”

姜紫涵感到眼皮越来越沉，身子越来越软，意识模糊，听不清季彦程在说什么，向地面倒了下去。

季彦程一把接住姜紫涵，大喊着：“姜紫涵！”

“姜紫涵！”

“快叫救护车！”

季彦程只能眼睁睁看着姜紫涵的血越流越多，染红了她的白色长裙，无能为力。




季彦程往她们的方向看过去，眸色一沉，走到林心晴旁边将她搂进怀里。

林心晴扑在他怀里，把受伤的手举起来，泪眼婆娑地说：“好痛哦。”

季彦程冷冰冰地抬眼看了一圈周围的人，浑身冷意：“谁他妈弄的？！”

站着的同事纷纷低下头，不敢出声

姜紫涵往前走了一步，压低了声音：“我弄的。”

季彦程顿了顿，对着姜紫涵说：“跟她道歉。”

姜紫涵怔楞了一下。

原来林心晴对他来说真的不一样。

这是季彦程第一次为了其他女人在姜紫涵面前出头。

姜紫涵攥紧拳头，手上丝丝痛意，低头看到手背被刚刚林心晴砸过来的碎片划了深深一道。

突然感到一阵眩晕，疲于应对眼前的闹剧，强忍住心头的涩意，姜紫涵转身走了。

姜紫涵站在路口等司机，鼻子又开始流鼻血。

“赵师傅，去安和庄园....算了，去医院吧。”

姜紫涵坐在医生面前，看着他蹙紧眉头看着自己的检查单。

“姜小姐，你怎么现在才来医院。”

“你的丈夫或者其他家属一起来了吗？”

姜紫涵摇摇头。

医生抬头看了她一眼，瘦弱的身子撑着宽大的衣服，脸色苍白。

叹气道：“癌症中期向晚期的过渡阶段，如果不马上采取手段治疗，活不过明年春节了。”

“需要马上住院了。”

姜紫涵眨巴了下眼睛，努力消化这个消息。

她的母亲就是因为这个癌症去世的，原来自己也逃不过基因。

“那......需要很多钱吧。”

“第一阶段，先准备两百万吧。”

姜紫涵回到家，失魂落魄地蜷缩在被窝里，看着天花板，静寂的氛围让她想起了刚和季彦程谈恋爱那会儿。

他们是大学同学，每天谈恋爱就是穷开心。

毕业后开始要面临现实生活问题了。

姜紫涵在公司做行政岗，季彦程找了份销售的工作。

冬天初雪那天，季彦程兴奋地打电话给姜紫涵：“宝贝，今天我发绩效奖金了，3000块！晚上我带你去云顶餐厅一起庆祝！”

两个星期前他们逛街经过云顶餐厅，看到很多打扮靓丽的女孩子在里面拍照打卡，姜紫涵多看了一眼，被季彦程记住了。

这两个星期他没日没夜地加班打电话追着客户，就是为了能带姜紫涵去一次云顶餐厅。

姜紫涵想着想着，脑袋越来越沉，身体深处好像有团火要冒出来，越来越燥热，迷迷糊糊地睡过去了。

睡梦中一只冰凉的手抚上她的额头，她用手抓住贪恋这股凉意：“不要走.....好舒服......”

温柔地声音贴近她的耳畔：“怎么睡着了那么可爱，白天就像要咬人的狮子。”

姜紫涵自顾自地呢喃着：“阿程，我还想再去一次云顶餐厅。”

说完这句话，一滴温热的眼泪砸在姜紫涵的脸上，她没有醒，继续沉沉地睡去。




“姜小姐，您现在的身体是承受不住这个孩子的。”

“建议您打掉，或许可以多活一两年，如果您执意要生，很可能死在手术台上。”

姜紫涵低下头轻轻抚摸着自己的小腹，没有说话。

她曾经为季彦程掉过一个孩子。

医生说她这辈子基本上不可能再怀孕了。

不敢相信上天又一次地安排了一个小生命降临。

姜紫涵知道自己的病治不好了。

现在无非就是早死还是晚死的区别。

犹豫了片刻，她轻声回复：“顾医生，我考虑一下吧。”

坐在姜紫涵对面的医生，皱紧眉头看向她：“您要不要和季先生......”

姜紫涵知道他想说什么，打断了他：“不要告诉季彦程，替我保密。”

“如果他问起来，就说是小感冒”

姜紫涵魂不守舍地走到医院门口，手里捏着病历本，深吸一口气往前看。

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

是季彦程，他正揽着一个年轻女孩朝医院走过来。

他们走到姜紫涵面前，季彦程盯着她手里的病历本，神色沉了沉：“生病了？”

姜紫涵本能地把手背到身后，浅浅地微笑，试图用轻松的口吻回复他。

“就小感冒。”

站在他旁边的女孩，娇滴滴地出声。

“姜姐姐好！”

林心晴看到姜紫涵脸上的微笑消失，笑得更加热烈。

姜紫涵在半年前就听说季彦程包养了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大学生，女孩名叫林心晴。

林心晴长相清纯甜美，是季彦程喜欢的类型。

季彦程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但以前的那些女孩在他身边都不会超过一个月。

现在，林心晴留在季彦程身边已经半年多了，季彦程还把她安排进公司，做自己的贴身秘书。

公司里传遍风言风语，林心晴对季总是特别的存在，上位正宫指日可待。

就连姜紫涵身边的朋友都开始劝她要小心一点，季彦程可能对林心晴，是动了真情了。

姜紫涵第一次见到林心晴，是在季彦程生日那天。

姜紫涵早早地就起床给季彦程做生日蛋糕，她正往涂抹好平整奶油的蛋糕上放草莓，突然鼻子一热，鼻血落在洁白的奶油上。

一滴、两滴.....越流越多，她抽出纸巾按住鼻子，过了好一阵子血才止住。

血止住了，姜紫涵就没有多想，心思全在眼前的蛋糕被毁了，只好重新再做一个。

姜紫涵拎着蛋糕，去季彦程的公司找他。

走到季彦程的办公室门口，被林心晴拦了下来。

“这位小姐，季总正在会客，请您改天再来。”

姜紫涵看着她，挑了挑眉。

刚好人事经理张姐路过，把林心晴扯开，对她说。

“这是季太太。”

姜紫涵笑了笑：“没事，我在外面等他。”

姜紫涵坐在办公室外面，林心晴坐在她对面，一直盯着她。

偷偷跟身边的同事说：“季太太也不过如此吧！”

“怪不得季总最近老待在我家，谁会想回家跟黄脸婆待在一块！”

林心晴撩了撩发尾，语气得意。

姜紫涵低下头看了眼手机屏幕，黑屏映出她此刻的模样。

她本来就不喜欢化妆，每天都素面朝天的。

同事给林心晴使了个眼色，小声说：“你收敛一点，别被她听到啦！”

“你不知道季总有多护着她，听说上次季总带她出席酒局，合作方倒酒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她的手，第二天那家公司就倒闭了！”

“就算现在季总宠你，你在她面前也要小心小心再小心！”

林心晴仗着现在季彦程的宠爱，不相信姜紫涵的分量在季彦程心里会比她重。

林心晴站起身走到姜紫涵面前，双手抱臂，带着挑衅的语气：“姜小姐，季总正在接待一个非常重要的客户，如果你等累了就先回家吧，等季总回家.....”

“哦对了，忘了最近季总都来我家，你应该也是很久没见他了吧。”

“看来他也不像别人说的多爱你吧！”

林心晴弯起眼睛笑出了声。

姜紫涵平静地看着她，林心晴不是第一个晃到她面前炫耀的女生。

季彦程特别喜欢把自己的情人带到姜紫涵面前，一次次地试探她的反应。

如果姜紫涵表现出了吃味的表情，季彦程的心情就会变得特别好，然后转身就把那个女生踹了。

唯独林心晴好像是不一样的，季彦程没有把她带到姜紫涵面前，而是给林心晴买了栋别墅，不回家，和她一起生活了起来。

姜紫涵温柔地说：“既然你这么重要，那你劝劝季彦程，跟我离婚吧。”

“赶紧娶了你，当上正妻，别做这见不得人的小三。”

林心晴听到小三这个词脸色都变了，恼羞成怒，声调拔高变得尖锐：“他当然会娶我！他现在已经腻烦你了！谁会喜欢黄脸婆啊！”

林心晴越说越生气，猛地抬起手想推一把姜紫涵。

姜紫涵及时侧身，林心晴的手落空，她顺着惯性摔倒在地上，碰到了桌子上的玻璃杯，手掌压在玻璃碎片上，一时间流了很多血。

林心晴看着自己不停冒血的掌心，尖叫了一声，捡起一块碎片就往姜紫涵身上砸。

此时季彦程办公室的门被打开，他和客户走出来。

林心晴马上娇弱地瘫坐在地上，换上一副梨花带雨的模样。




虽然和季彦程结婚几年了，但姜紫涵都没有再见过他的母亲。

姜紫涵对她的印象还停留在几年前在出租屋门口见面的情景。

既然现在也是她的妈妈了，出于礼貌，还是挑选一个礼物作为见面礼为好。

姜紫涵走到阳光房，发现自己的小花园里的绿萝、万年青、九里香、绣球花、玫瑰花......全都在，就是那两盆蝴蝶兰不见了。

姜紫涵叫管家王姨过来帮自己一起找。

王姨告诉她：“姜太太，前几天好像看到季先生端走了。”

姜紫涵疑惑，季彦程一向对这些花花草草不感冒，拿走她的蝴蝶兰干什么。

眼看时间快来不及了，姜紫涵拿起绣球花就出门了。

姜紫涵姗姗来迟，踏进季家主厅，看到季彦程和他的母亲已经端坐在沙发上。

林心晴也在，贴着季彦程坐，显得很亲密。

他们三个人其乐融融地在主厅喝茶聊天。

就像是和睦的一家人。

姜紫涵的目光一凝，茶几上摆着的不正是她找了很久的那盆蝴蝶兰。

她顿了顿脚步，思索片刻，朝他们走去。

姜紫涵把怀里的绣球花放在蝴蝶兰旁边，盯着蝴蝶兰看了一会：

“这是谁带来的？”

林心晴笑盈盈地说：

“姜姐姐，是我听说季阿姨特别喜欢蝴蝶兰，我特地带来送给她的。”

姜紫涵愣了一下，转头看向季彦程：

“你从我的阳光房拿的？”

季彦程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摸了摸鼻头，答了声：

“嗯。”

“反正你有那么多花花草草，也不缺这一盆。”

“这个你就让给心晴呗。”

姜紫涵冷笑一声，嘲讽道：

“是啊。”

“让，都让。”

“季彦程，连你，我也不想要了。”

“为什么还不跟我离婚呢？”

季彦程撇开脸：

“姜紫涵，你不要小题大做了！”

“不就是一盆花么？”

“又要借题发挥？我说了，想离婚，免谈！”

姜紫涵被他随意的态度激了一下，想走上前理论：

“不就是一盆花？”

“你知道这盆花为什么能被养得如此出众么？”

“是因为......”

姜紫涵想说的话被季妈妈打断：

“好了，紫涵，不要为了这点小事喋喋不休。”

“心晴也是看我喜欢才带来的。”

“既然嫁入了季家，就要懂得礼节，不能随便就把离婚挂在嘴边，是要让外面的人说闲话看笑话的。”

季妈妈冷着脸跟姜紫涵说。

姜紫涵抬头看着眼前的三个人，感觉自己站在这里都是多余。

正想说话，突然又开始流鼻血，样子很狼狈。

林心晴也开始附和地笑话她：

“这么着急干什么，都流鼻血了。”

“一点礼数都不懂，那么粗鲁，根本就不配当季太太。”

姜紫涵伸出指尖，抹掉落在嘴唇上的血，冷笑了一声，平静地说：

“合着你们是合起伙来欺负我的。”

“算了，反正我也快死了。”

“这些，我都不要了。”

姜紫涵疲于继续纠缠下去。

转身离开了季宅。




清晨的阳光顺着窗帘的缝隙照进卧室，姜紫涵睡眼惺忪地伸了个懒腰。

她拉开窗帘，让阳光肆意地晒进来，感觉身体轻盈了不少，完全没有昨日的倦态，好像癌症也不是那么可怕的事情。

姜紫涵特别喜欢养花，她养了两盆样貌极好的蝴蝶兰。

蝴蝶兰的花语是“幸福到来，不用明天，就现在”。

姜紫涵拎起洒水壶走向阳光房，边哼着小曲儿边给她的花花草草们浇水，心情逐渐好了起来。

“姜太太，季先生让我通知您今晚晚餐在云顶餐厅见。”

管家王姨轻叩门口，向姜紫涵恭敬地说。

姜紫涵愣了一下，云顶餐厅......难道昨晚不是梦，季彦程真的回家了？

姜紫涵身穿贴身的白色长裙，将腰线展露无遗，披上一件深褐色的皮草外套，她站在云顶餐厅楼下抬头向天空望。

纷繁细腻的雪花落在她的脸上，又是初雪了。

姜紫涵透过蹭亮的玻璃，看到季彦程坐在熟悉的靠窗座位上。

以前他会激动地跟她说：“宝贝！我抢到了最佳落地窗视角的座位！”

一切都和从前那么像。

姜紫涵抬起脚步刚想往季彦程走去。

一抹艳红色的身影扑到了季彦程身上，是林心晴，她也来了。

“季哥哥，你怎么知道我一直想来云顶餐厅拍照！”

“你还订到了最好的观景位置！”

林心晴搂着季彦程的脖颈，撒娇地说话。

季彦程没有推开林心晴，用手轻轻搭在她的背上，“原来我家小晴也喜欢云顶餐厅呀。”

姜紫涵停顿在原地，凝视着不远处相拥着的，一对璧人。

自嘲般地笑了笑，姜紫涵，你看起来才像个小三，到底还在期待什么？

正巧季彦程抬头往她的方向看过来，姜紫涵猛地转过身，急促地向外走。

她不想再在这场闹剧里做丑角儿了。

姜紫涵散漫的毫无目的地在街上逛，走着走着，天色越来越暗。

回到家已是深夜，季彦程居然在家里。

他懒洋洋地倚在沙发上，嘴里咬着烟，直勾勾地盯着姜紫涵。

姜紫涵不想跟他多言，冷着脸从他身边路过，被他一把拉住。

季彦程咬着牙质问她：“为什么没来？不是你想 ......”

姜紫涵甩开他的手，面无表情地打断他的话：“季彦程，我为什么要去？”

“我又不喜欢云顶餐厅，都是你自作多情一厢情愿。”

季彦程听到她的话，脸色沉得吓人。

“自作多情？一厢情愿？”

“好好好，姜紫涵，好得狠。”

“看来是我又犯贱了。”

他狠狠掐灭了香烟，拽住姜紫涵的手，一把扛起她往房间里面走。

姜紫涵被砸在柔软的大床上，季彦程将她的双手缚于头顶，欺身而上。

他唇角微勾，笑意却是凉薄。

“姜紫涵，你太懂怎么拿捏我了。”

季彦程像个发疯的野兽，带着惩罚性质的吻横冲直撞地闯了进去，仿佛要把姜紫涵揉进他的身体里。

空气逐渐变得稀薄，姜紫涵感觉快呼吸不上来，一口咬上他的下唇，尝到了丝丝血腥味，季彦程才放开她。

姜紫涵冷冷地看着他：“季彦程，我不想接触你那个尝过多少女人的嘴！”

“我嫌你脏。”

季彦程呵了一声，凑近姜紫涵，眼睛里都是红血丝：“你嫉妒了？”

姜紫涵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冷不丁地笑出了声：“我不关心。”

季彦程盯着她，沉默片刻：“你的心究竟是什么做的？比石头还硬。”

姜紫涵没有说话，心底里尽是冷意。

男人的记性就是差，季彦程不记得，她曾经也在意过的。

季彦程第一次把外面的女人带到她面前的时候，她苦苦哀求过，委身将自己降到卑微的尘埃里。

“季彦程，你能不能不要跟其他女人在一起。”

“我们能不能像平凡的夫妻那样，好好生活。”

季彦程抬眸看她，眼底都是冷漠：

“姜紫涵，我娶你，你不会以为是我还爱你吧？”

“你不配。”

“我只是为了报复你。”

此刻，他却说她心硬。

真是可笑。

姜紫涵拽住他的衣领，启唇轻吐：“你不配。”

将这三个字原数返还。

季彦程被刺激到了，后槽牙都要咬碎：“不配？”

他双眼通红地盯着姜紫涵，猛地把她按在床上，粗鲁地撕开连衣裙。

姜紫涵被捏过的地方马上就泛起了红，她看着眼前失控的季彦程有些害怕了。

攥起拳头砸他：“季彦程！你放开我！不要碰我！”

季彦程好像根本听不见，夹住她的腿，低头一口咬在了姜紫涵的脖子上。

姜紫涵挣扎不开，疼得眼泪往外冒。

她望进季彦程的眼里逐渐攀升的情欲，放下了推开他的手。

缓缓闭上了眼睛，知道自己拗不过他，认命般地承受。

季彦程贴近她的耳朵：“姜紫涵，睁开眼睛。”

“看我，怎么，干你。”

话音未落，原始的欲望像细密落下的雨水，季彦程动作鲁莽地撞了下来，推动着他们紧密地链接在一起。

姜紫涵不记得他们做了多少次，只记得是从幽暗的深夜到已经能看到日出幕白。

季彦程起身，朝姜紫涵身上扔了一片避孕药，冷冷地说：

“要是担心，就吃了。”

姜紫涵用指尖捏起小小的白色药片，对着光晕的方向盯了良久。

季彦程不爱戴套，每次事后都会逼她吃紧急避孕药。

但是好几次紧急避孕药没起作用。

姜紫涵怀孕了。

坏消息是，宫外孕。

前后进了几次医院做流产手术，子宫壁越刮越薄，身体也是因为几番折腾越来越差。

最后医院宣判姜紫涵这辈子基本上是不可能再怀孕了。

姜紫涵看着手里的避孕药，觉得好笑：

“没必要，我怀不上了。”

季彦程靠着窗边沉默地看着她，吐出一圈圈烟雾。

谁都不说话。

他的手机铃声突然响了，划破此刻的寂静。

电话那头传来林心晴娇滴滴的声音：“季哥哥，我好像怀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