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顾青芝左成渝的其他类型小说《重生:我养成的佞臣皇子不可能这么粘人顾青芝左成渝小说结局》,由网络作家“竹书罄”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顾青芝伸手接过了那块她曾经佩戴了数个年头的腰牌。左成渝当她是应了邀约,笑得十分意满,他正想再说些什么时,耳畔却传来了“噼啪”的声音。腰牌应声碎裂,随着顾青芝的动作慢慢折为两半。木渣簌簌落下,左成渝的笑容凝在脸上,月色下看上去那张尊贵的脸竟不再和善。“你......这是什么意思?”“相府嫡子也不过如此,像条狗一样为你那利欲熏心的爹办事,却未曾混个一官半职,这日子过得可还舒服?”顾青芝的声音轻飘,她追随了这父子二人这么多年,知道左相为免皇帝猜忌,不许子女入仕为官,当然最懂得怎么一句话戳中他的心窝子。果然左成渝最听不得这种话,脸色一下阴沉下来,手上也捏了个手势,似乎是随时准备叫着暗处的人出来解决她。“劝你慎重,他们还没动手,或许你就已经死...
左成渝当她是应了邀约,笑得十分意满,他正想再说些什么时,耳畔却传来了“噼啪”的声音。
腰牌应声碎裂,随着顾青芝的动作慢慢折为两半。
木渣簌簌落下,左成渝的笑容凝在脸上,月色下看上去那张尊贵的脸竟不再和善。
“你......这是什么意思?”
“相府嫡子也不过如此,像条狗一样为你那利欲熏心的爹办事,却未曾混个一官半职,这日子过得可还舒服?”
顾青芝的声音轻飘,她追随了这父子二人这么多年,知道左相为免皇帝猜忌,不许子女入仕为官,当然最懂得怎么一句话戳中他的心窝子。
果然左成渝最听不得这种话,脸色一下阴沉下来,手上也捏了个手势,似乎是随时准备叫着暗处的人出来解决她。
“劝你慎重,他们还没动手,或许你就已经死在我手里了。”
顾青芝心中冷笑,将手中折断的腰牌扔在一边,左成渝惯会装良善,她偏就要撕下他的假面来看看。
左成渝脸色变了又变,他不是没听说过兰舟的本事。
犹豫再三,他还是识时务地将手缩回袖中,装作无奈地叹了口气:“唉,罢了,我也不知是哪得罪了你,今日之事就当没发生过吧。”
呵,怂包。
顾青芝抬脚就走,身形渐渐隐在薄雾之中。
她并没有天真地以为左成渝能轻易放过她,只不过她方才一直戴着面罩,也并不担心左成渝能通过长相找到她,况且这片林子与她年少时所居之地相隔不远,这里她再熟悉不过。
趁着雾气朦胧,她加快脚步饶进林子深处,赶在左成渝的人找到她之前出现在京都的城门下。
走进城中,街上灯火通明,叫卖声不绝于耳,一颗心终于放松下来,顾青芝将面罩取下,长出了一口气。
虽然危机暂时解除了,可若想报复左相父子,谈何容易?再他们找到她之前,她必须尽快想出些办法来。
街边的茶铺子里,说书人摇着折扇声情并茂地讲着奇闻逸事。
“话说不久之前,宫里的惠妃娘娘为了争宠,害死了刚出生不久的七皇子,手段那是残忍至极!”
几个客人嗑着瓜子,听得聚精会神,顾青芝也放慢了脚步。
说书人继续讲:“那七皇子才多大啊?不到一月!被如此歹毒的妇人害死,惹得皇帝大怒,当夜便把惠妃关进了冷宫。”
“三皇子封斩夜十分思念母亲,思前想后还是去殿前为自己母妃求情,一跪就是一夜,这不求情还则罢了,一求情却出了大事!”
“皇帝想啊,这惠妃平日最是良善,怎会无端残害皇嗣呢?”
听客们面面相觑,而后摇了摇头,想不出答案。
“皇帝越想越不对劲,便请了高人占卜,结果却是,惠妃常年与身怀煞气的三皇子相处,心智被煞气侵蚀,所以才做出此等糊涂之事。”
顾青芝没再听下去,后面的事她比说书人更加了解,毕竟正是因为刺杀这位三皇子失败,她才会被左相父子杀害。
她思忖了半晌,加快脚步离开茶馆。
若说到左相父子的死对头,非封斩夜莫属。
从天生煞气缠身,寄养在相府的弃子到统御三军的禁军统领,就连集市上的说书先生口中最多的也是他的故事。
上一世在她进入相府的同时,还有一个人搬进了相府别院,那人便是封斩夜。
今夜正是封斩夜为惠妃求情之后,被皇帝罚入相府反省之时,她知道,单凭自己的力量难以撼动左相分毫,或许找到一个可靠的靠山,也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片刻之后,顾青芝已经出现在别院。
虽说相府有重兵把守,可别院里却不见一人,这里四处散着落叶,似乎许久都没打扫过,相较主府显得破败不堪。
她翻上墙头,望着后堂内微弱的烛光,记忆也跟着回到了从前。
上一世,她就听说过许多关于端王封斩夜的传闻。
他是整个京都的传奇,也是整个京都的威胁,残害手足,弑母,谋杀重臣,他的身边总有人不停地死去。
虽然都说这位端王殿下是靠踩着身边人的血肉一步步爬上来的,可也只有他敢与左相分庭抗礼。
顾青芝还记得自己上一世面见左相左付鸿时,封斩夜似乎是因为不服管教,一把大火烧了别院后堂,火势大得差点烧到主府来,引起了一阵骚乱。
而左付鸿非但没有责怪,还为他重新修缮了别院,赢得了京都百姓的赞誉。
虽说这位三皇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但顾青芝的心中现在只有仇恨,这是她复仇唯一的捷径了。
为了身边人,为了自己,她必须想方设法地接近他,向他投诚。
云遮半月,无端吹起一阵凉风。
顾青芝想得正出神,却听见别院通向主府的门微微有些响动,莫名打开了一道缝隙。
她所在的屋顶能清楚观察整个别院,加之她的耳力极好,能听得清十步以内之人的呼吸声,任何风吹草动在她眼里都无所遁形。
只见两道黑影一闪而过,眨眼就没入黑暗。
顾青芝对这种身手再熟悉不过了。
是刺客。
看方向是从相府来的。
上一世她怎么不记得有这一段?
她悄然溜下屋顶,跟着两人的脚步来到后堂,窗上映着的人影举刀就要砍下,顾青芝来不及多想,抽出腰间的兰舟就掷了出去。
匕首锋利无比,瞬间洞穿了窗纸,扎进那人的脖颈中,血渍溅满了窗户,人影捂着脖子应声倒地。
顾青芝走进屋中,另一人显然察觉到状况不对,立时朝她扑过来。
眼看长刀就要劈在她身上,顾青芝侧身轻盈躲过,扯着那人的手臂一脚踹在他的后腰。
这一脚劲道十足,那人猛地向前扑去,一头撞在桌上,将本就破旧的桌子撞了个稀碎。
黑衣人捂着血流不止的头踉跄地起身,顾青芝并不打算给他更多反抗的机会,抄起碎裂的桌板狠狠敲在他的脑袋上。
本就头部受创,再被重重敲了一下,那人便彻底晕了过去,顾青芝扯起他手上的长刀利落地抹过他的脖子。
屋子里霎时静了下来,只剩下灰尘上下翻腾。
这里到底多久没打扫过了?怎么这么多灰?
顾青芝皱起眉头,用手扫开眼前的灰尘往里屋走去,刚绕过屏风,只见一个小小的身影光着脚跨坐在窗上,紧紧握着手中的烛火警惕地看着她。
小手沉到水下,搂起一捧水,突然扬了出去。
顾青芝专心致志地盯着胳膊上的脏污搓洗,显然没有料到他会来这一手,再去伸手挡时,已经被水点子溅了一脸。
小屁孩真小气,这么点事也要报复一下。
“略......活该。”封斩夜见她中招冲着她吐舌头,看着她湿漉漉的脸和衣领忍不住嘲笑出声。
没想到她却一把将脸上的水抹掉,微微挑眉:“确定要玩?”
封斩夜那张秀美的脸如今勾着嘴角,笑意盈盈地仰着头。
“你能怎样?”
臭小子还挺骄傲?
顾青芝放下水瓢,将袖子挽起来,眯缝着眼睛看着他。
一个不注意,水花溅起,向封斩夜的小脸袭来,他一早就有所警惕,迅速地别过脸,随即开始反击。
“你不讲武德!”少年嘟起小脸,语气明显不服,却好像透着些愉快。
室内水滴四溅,雾气裹挟着水声从门缝里飘出去。
终于闹累了,也洗得差不多了,顾青芝浑身上下湿了个透彻,名副其实变成了落汤鸡。
封斩夜这才心满意足地离开了浴桶,被裹上了里衣和披风送回屋里。
顾青芝看着自己满身的水渍,夜晚的风吹过她湿漉漉的发尾,激得她冷不丁打了个哆嗦,天似乎越发凉了。
她不禁要感叹一下自己的机智,打扫时找到几件干净的旧衣物她并没有扔,估摸着夜里会凉,本来是用来盖的,这下刚好能把湿衣服换下来。
她独自一人来到方才的侧室,躲在屏风后面,将要换的衣服搭在屏风上,扯开了束发的布带。
封斩夜才在主屋里坐了一小会,就隐约觉得自己身上少了什么东西,一摸头才想起来。
顾青芝为他洗头时把发冠放在了一旁的柜子上,出来的时候他散着头发,竟一时没想起来拿。
若是其他发冠,他自然是无所谓的,可那偏偏是母妃赠予他的诞礼,思来想去,他还是裹着披风出了屋。
封斩夜一路小跑到屋门口,见门开了条小缝,屋里还有烛光,只当是顾侍卫忘了收拾,没多想就轻轻推了进去。
摇曳的烛光下,屏风上清晰地映着一道人影,那影子正将散落的头发束在脑后,双手抬起,恰好露出纤细的腰肢。
封斩夜突然愣住了。
顾青芝察觉到有人进来,心里一惊,急忙扯过衣服裹在身上,甚至都没来得及束好腰带就从屏风后绕了出来。
看到呆若木鸡的少年时,她明显一怔,两人一时间大眼瞪着小眼,尴尬的气氛迫使她不得不说点什么。
“殿下,你怎么回来了?”
为了确认他是否察觉到什么,她紧紧盯着他的脸,试图从他的表情里找出一些蛛丝马迹。
封斩夜则是迅速地回过神来,若无其事地指了指一旁柜子说:“我落了东西。”
没等顾青芝有所反应,他拾起发冠就跑了出去。
一路小跑回到后堂,他才察觉到自己的脸颊滚烫。
兴许是方才跑得太快了吧,他自我安慰着。
顾青芝迅速整理好衣服,心里有些没底,看封斩夜方才的举止怪异,但却又什么都没说,着实有点奇怪。
到底看见什么了呢?
顾青芝心里嘀咕着,敛了敛心神,回到后堂。
背对着门的少年听到推门声明显被吓了一激灵,莫名地用手拍了拍自己的脸颊,这才回过头来。
顾青芝并没有吭声,而是走到内室去,点了烛火,将床铺铺开。
封斩夜坐在桌案前,偷眼去看她的背影,目光不知不觉地又往下挪了挪,看向她的后腰。
这么看起来,虽然也很纤细,但由于她本身就瘦,却也不怎么明显。
看来真的是自己看走眼了。
封斩夜自我安慰之际,顾青芝已经把床铺整理好,回过头来正对上少年探究的双眸。
她迅速给封斩夜的双手换好药,又把治风寒的药灌进他嘴里后,掏出顾风平给的草药塞给他,看他苦得一张小脸都扭曲了。
“殿下,该睡觉了。”
为了不让封斩夜再去想些什么,她开口叫了一声,打算赶紧把这孩子塞进被子里睡觉。
“哦。”
封斩夜听话地走了过来,将身上的披风递给她,乖乖爬上床。
顾青芝把披风挂好,俯身为他整理被子。
封斩夜拿眼睛偷偷瞟她,又把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却完全没看出什么破绽,只好蒙头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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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鸦叫了三声,相府北院的书房里却依旧灯火通明。
左成渝凝眸看着地上两具黑压压的尸体,眼中的光忽明忽暗。
“你来说说,他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孩,哪里来的能耐从两个刺客手里活下来。”
一旁的小厮匍匐着跪在地上,抖着肩膀一句话都不敢说。
“怎么?这时候哑巴了?招揽兰舟的时候你不是还跟我打过保票吗?”
左成渝的嘴角仍旧挂着淡淡的笑意,可那平日里和善的笑容如今却透着杀气。
他拾起桌上的一把藏品匕首把玩起来,十分爱护地拿起丝帛擦拭刀刃。
“奴......奴该死,请主子再给奴一次机会!”
小厮早已吓得不成人形,连声音都在发颤。
“那你来说说这是怎么回事吧。”
左成渝拿匕首点指着地上的尸体,锋利的尖刃染上烛火的颜色,像是裂开一抹诡笑。
小厮更是头也不敢抬,小声谨慎地说:“今早在靠近别院的山墙旁边,洒扫婢女发现的。”
“是谁杀了他们呢?”
左成渝从椅子上站起身,踱步到小厮身旁蹲下,仔仔细细地查看着尸体脖子上的血洞。
“奴不知道......兴许,是那小煞星做的。”
声音从匍匐的人口中闷闷地发出来,抖得不成样子。
左成渝轻轻笑了一声,拍了拍那人的肩膀。
“一个十三岁的小孩,杀了两个身强力壮的大人,还有力气把他们给我扔回来,你可真是会跟我开玩笑。”
“奴不敢......奴不敢......”
小厮彻底没了底气,只能拼命摇头,期盼左成渝能放自己一马。
“我知道你不敢,只是......事——不——过——三。”
左成渝用匕首抵住那人的脖子,强迫他仰头看向自己,一字一句吐出这句话。
小厮满头满脸的冷汗,他似乎已经知道自己会是什么结局,瘫软地坐在地上一动不动。
“来人,将他扔进莲池。”
左成渝的脸上笑意盈盈,眼看着几名府兵走进书房,将呆滞的小厮拖出去。
“通知别院府兵,给我盯紧了,任何风吹草动都不许放过。”
这一夜,相府莲池注定又多出许多养料,那本就长势喜人的王莲叶片又染上几分红。
少年双眸狭长,纤长的睫毛在脸上投射出一大片阴影,鼻梁上有颗点星般的痣,在明暗的交界处忽隐忽现。
他的脸色煞白,满脸的血渍,头发也被扯得乱七八糟,银丝发冠已经垂在一边,袖子处也破了个大口子,露出里面磨破的手肘,看起来凌乱不堪。
虽然看着十分窘迫,可这出众的容貌和鼻梁上那颗痣却与上一世如出一辙,他就是封斩夜,只不过缩小了一号。
顾青芝愣了,想办法接近封斩夜想破了头,可她怎么就没想起来,这会儿的他才是个十几岁的小孩!
这能报哪门子仇啊!
“别过来!”
他手中烛火摇曳,紧张得声音都有些颤抖。
顾青芝停住脚步,没再上前,她甚至打算现在就走,却见那孩子似乎正拿手中的烛火烧床帐,滚烫的蜡滴落在手上也没松手半分。
原来是因为遭到了刺杀,所以才烧屋子保命吗?
这举动,怕是把她也误认成刺客了吧!
眼看床帐几乎要冒出火星子,顾青芝随便找了个借口,跪在地上对着少年作了个揖:“属下是相府侍卫,发现有贼人溜进别院前来查看,贼人已死,刚才让殿下受惊了。”
封斩夜半信半疑地歪过头,看了看一旁和屏风外倒地的刺客,这才将烫手的蜡烛丢下。
“你回去吧,这里不需要侍卫,我一个人待着就好。”
出乎意料,封斩夜竟下了逐客令,他回过身背对着她,放在身侧的双手不住地颤抖。
顾青芝这才发现,他手上被蜡滴烫得起了一串水泡。
“你的手......”
顾青芝皱着眉头起身,并没打算就此离开,她上前刚想拉住少年的手,却被一把甩开。
“我说了我不需要侍卫,你滚开!”封斩夜不知受了什么刺激,大声吼着。
啧,人不大,脾气倒是不小。
顾青芝无暇顾及他的情绪,她只知道不能放任这一手的水泡过夜,否则这双手非烂了不可。
她一把扯过他的手腕,微微使了点劲,任由他如何挣脱都不松手。
小孩子的力气怎能跟常年习武的顾青芝相提并论?封斩夜自然是怎么用劲都无法挣脱。
“你别碰我!”
见她不松手,封斩夜更着急了,闷着头使出吃奶的力气只管较劲。
“别乱动。”
顾青芝只觉得这小孩麻烦,扯过他的手,在怀里摸索半天,掏出一个小药盒。
这是弟弟怕她受伤专为她制的创伤膏。
她打开盒盖将里面的药膏抠出一块,抹在了封斩夜手上的水泡处。
突然的凉意让封斩夜一个激灵,手上的水泡慢慢不再发烫,他抬眼去看,才发现眼前之人竟在为他的手上药。
愣了片刻,他竟恶趣味地笑起来:“敢碰我,你怕是没几天活头了。”
性子真差!
顾青芝腹诽,不去理会他的恐吓。
少年见她不言语,反倒有些自讨没趣,别过脸不去看她。
京都人人皆知他身负凶煞,不可靠近,可顾青芝知道,这所谓的“凶煞”几年以后就会不攻自破,她有什么可怕的?
顾青芝三两下抹完药膏,又扯了一段随身携带的绷带,将封斩夜的两只手缠得结结实实。
少年看了看自己被缠成熊掌的双手,不满地皱起了眉头。
“殿下稍等片刻,我去找婢女为您更衣洗漱。”
顾青芝自顾自将药膏收起来,转身要走,身后却传来了封斩夜的声音。
“别费力了,这里就我一人,哪来的婢女?”
顾青芝顿住脚步回头看他,却见他疲乏地倚在窗边,似乎不像是在开玩笑。
“你到底是不是这儿的侍卫?怎么这都不知道?”
见顾青芝迟疑,他翻了个白眼,举着自己的“熊掌”艰难地挪了挪。
“行了,你回去吧。”
他本想靠自己的力量从窗边跳下来,可挪了半天也只挪了半寸。
正当他满头大汗地蹬腿时,一双手伸进他的腋下,把他架了起来。
这孩子实在是瘦!这是顾青芝的第一感觉。
十几岁的少年,身上完全没有一丁点肉,轻得像是个八九岁的小孩。
封斩夜的肋骨十分突出,硌得顾青芝手指都疼。
“你!干什么!”
少年的耳朵迅速红透,刚想发作,双脚就落了地。
顾青芝非但没有听他的直接走人,反倒像个没事人一样为他拍了拍衣服上的灰,扭头将两个刺客的尸体拖出门外,才发现别院里还真是前前后后一个人影都没有。
话也不说,真是个怪人!
这下总算走了吧?
封斩夜想着,半晌之后却见顾青芝又若无其事地走了进来。
“你又回来干什么?”
“我就没走。”
“那你刚才......”
“抛尸去了。”
......
顾青芝回答得稀松平常,全然不在意封斩夜满脸的惊愕。
只见她不知从哪掏出来一块半干的巾布,递到封斩夜面前:“擦脸。”
封斩夜怀疑地看着她的手,不自觉地偏头躲避。
“井水洗过的,很干净。”
顾青芝似乎知道他心里想的是什么,适时提醒,将巾布盖在他的脸上。
封斩夜撇了撇嘴,不情不愿地配合着她,把脸上的血渍抹干净。
顾青芝又忙活起来,将床榻上的被褥整个提起来甩掉了厚厚一层灰,枕头亦然。
封斩夜把脸晾干的同时,她已经将床榻铺好。
顾青芝回过头,恰巧看到封斩夜环起双臂,探究地望着她。
“你到底有什么企图?”
封斩夜似乎完全不理解顾青芝到底在干什么,大家都对他避之不及,难不成这人要照顾他?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属下是看殿下可怜。”顾青芝随口乱说。
听了这话,封斩夜的身子明显一震,张了张嘴似乎要反驳什么,却又垂下了头。
是啊,也难怪别人会觉得他可怜。
堂堂当朝三皇子,因为煞气被亲生父亲赶出宫,如此大的相府也只有这个破败的别院能容他。
顾青芝自知自己说错了话,沉默了半晌,提出了一个自己都觉得荒唐的想法。
“殿下若不介意,我留在这里照顾你。”
反正将来复仇也是要抱封斩夜的大腿,不如现在就抱住,至少占了小时候照顾过他的名头。
出乎意料,封斩夜并没有拒绝,而是扁了扁嘴,闷闷地出了声。
“随便你。”
这边屋后的七顺是亲眼看着顾青芝送饭进去的,柳明听见方才的惊叫,掩藏不住咧嘴笑起来。
好戏这才正式开始啊。
他正准备询问七顺屋内的情况,却瞧见七顺似乎被吓了一跳,“腾”地直起背,东张西望想找一处地方藏身。
只可惜,后堂周围没有遮蔽之处,七顺即便想挪地方,也得冒着被人看见的风险。
这七顺,干什么呢?
柳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奇怪于他的反应,拾起脚边的小石子砸了他一下。
七顺却向他做了个噤声手势,指了指屋里。
这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那小弃子真被咬死了?
正是柳明扔这颗小石子的声音,搁在旁人未必能察觉,可放在顾青芝耳朵里却真真切切。
她霎时间就清楚,屋后有人。
看着地上被摔得七荤八素的毒蛇,顾青芝心下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在这儿等我。”
顾青芝将封斩夜扶到椅子上坐好,自己则掐着蛇的七寸将它捡起来。
“你在干什么?小心被咬!”
封斩夜经历过刚刚一遭还心有余悸,看到顾青芝手里的蛇分外担心。
顾青芝没答话,只是抓着蛇顺着窗子翻出去,才落地,就发现了屋后的七顺。
这小厮刚刚找到最近的藏身之所,打算顺着菜地挪过去,顾青芝就如鬼魅一般出现在他背后。
真的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他才要回头,就被揪住衣领一把按在柱子上。
“说,你在这里鬼鬼祟祟干什么?”
顾青芝带着答案问问题,她眸光幽幽,不沾带一丝情绪,语气森冷得好似地狱里索命的无常。
七顺虽被发现却并不慌张,但他好歹跟着柳明混了这么多年,这点事还是常有发生的。
他故作紧张道:“我是相府新来的小厮,迷路不小心走到这儿来,不是故意躲在此处的。”
他尽量将自己的表情控制得极为真诚,那淳朴又懵懂的样子,若不是顾青芝亲眼所见,或许还能相信他。
只不过,他忘了一件事情。
“哦,是吗?”
顾青芝将他身上背的布袋子扯下,举在他面前,“那这是什么?”
“小哥,我这新来的,自然是要背些盘缠的嘛。”七顺仍在打马虎眼儿。
柳明在屋顶能听到看到一切,可他见顾青芝手中捏着蛇,还是不敢下来。
他现在唯一的期盼就是七顺能蒙混过去,好让那少年侍卫放下戒备,离开这里。
他根本没想过顾青芝会将那布袋子翻个底朝天,直到她摊开手掌露出里面的东西,他才顿感坏事儿了。
“既是钱袋子,那怎么不见盘缠,只见这个呢?”
顾青芝手心正中是一片蛇鳞,在正午的日光下闪着青白色的光。
“这个废物!”
柳明暗骂一句,伏在屋顶更是一动也不敢动。
七顺额上冷汗都快冒出来了,他越是心虚,越是一个劲儿地撇向柳明所在的屋顶。
顾青芝不过是从毒蛇身上拔了个鳞片测试,这小厮果然心里有鬼。
她耳朵很灵,敏锐地察觉到屋顶上还有一个,可她眼下紧要的还是对付眼前这个。
“你倒也不必害怕,我不过是别院里的一名侍卫,你若肯说出是谁派你来的,我或许可以放过你。”
顾青芝心中虽然有大致的猜测,但她不敢妄下结论,还是想从这人身上打探点什么。
原来只是个小小侍卫,七顺听了这话的底气又回来了些,转眼间就装出一副无辜的样子。
“那好吧。侍卫小哥,你可莫要欺负老实人啊,我什么都跟你说,你离我近些。”
顾青芝感觉自己手上的毒蛇已经彻底清醒过来,此时正努力绞着她的手腕企图逃脱。
她忍着不适的感觉,慢慢靠近七顺。
在她放松警惕的瞬间,七顺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把匕首,直直划向她的脖颈。
还好顾青芝有所防范,向后仰去。
利刃擦着脖子而过,只留下一道红痕,她顺手就将手中的毒蛇塞进七顺的衣服里。
当七顺意识到顾青芝做了什么,已经为时已晚。
胸口剧烈的疼痛让他拿不稳手里的匕首,随着“当啷”一声刀掉在地上,他只想赶紧将毒蛇揪出来。
这不伸手倒是不要紧,一伸手,手上又多出两个窟窿。
那毒蛇咬着他的手被他扯出来,掉在地上。
顾青芝冷眼看着他,利落地拾起地上的刀插进蛇头里。
毒蛇彻底死透,蜷成一团不再动弹。
再看七顺被咬的手不停流血,而后伤口瞬间变得黑紫。
他的胸口也殷出黑红的血渍,两只眼睛瞪得几乎要脱出眼眶,挣扎着走了几步就倒在地上。
他本还想向柳明求救,伸了伸手又重重垂下,半刻不到整个人彻底没了气息。
顾青芝冷静地站在旁边看着一切,只是觉得有点可惜。
她觉得这事一定跟左成渝脱不开关系,可她找不到证据。
想起屋顶还趴着一个,看来也只有用他来试探一下左成渝了。
此时的柳明趴在屋顶看过了全程,明明正午阳光最为充足,他的背后却不停地冒着森森冷汗。
七顺的死状给他带来了不小的冲击,那骇人的双眼到死都死死盯着他。
他颤抖着身体却不敢动弹分毫,直到顾青芝回头望向他。
心跳好似都要停止了,一股要命的窒息感袭来。
就算柳明见识再多也没有底气跟顾青芝对视一眼,何况性命攸关,他还只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
他垂下眼睛,艰难地吞了一口唾沫,呼吸愈发急促,巨大的绝望充斥在他的脑中。
七顺已经被咬死了,下一个就到自己了。
顾青芝仔细观察屋顶那人的衣裳和动作,见他穿得精美华丽,头上的发冠也价格不菲,身姿又不像是个习武之人,倒像是谁家的公子哥。
那人似乎被方才的事吓住了,连与她对视都不敢,她心思一转想出一个办法来。
欺负人的时候倒是胆子比天大,轮到自己就怕成这幅样子了,既如此,干脆吓死好了。
捡起那把杀蛇的匕首,她略略看了一眼距离,冲柳明打了个呼哨。
柳明抬起头的一瞬间,她抡圆胳膊,将那匕首掷了出去。
“啊!”
眼看匕首朝自己飞来,柳明吓得大叫一声,捂住头不住地颤抖着。
那匕首几乎贴着他的头皮飞过去,削断了发冠箍着的头发,最终落在他脚边的瓦砾上。
柳明再也支持不住,从屋顶上滚落下来,一股灼热的液体顺着他的裤子滴下。
“......救命!救救我!”
他拖着湿透的裤子,抹着眼泪,再不敢停留片刻,也顾不得摔疼的手脚,连滚带爬地跑回了主府。
柳嬷嬷抬腿走进院子,顾青芝迷茫地跟在她身后。
看着她们自己住的院子收拾得倒是井井有条,比后堂都干净许多,可见她们真是一点都没把封斩夜放在眼里。
只见老妇人往院中一立,瞧着却比几个东歪西倒的年轻人更有精神。
“几位姑娘小子好,老婆子我是这院子里管事儿的,瞧着几位不明白职责,今日我来给各位分派分派。”
她面上不卑不亢,背着自己的包袱,全然没有因为新来此处就显得畏缩。
纤玫坐在石桌上,手里端了一盘不知道哪来的蜜饯,纤蔓靠在她旁边,抬头看了柳嬷嬷一眼,拾起一颗放在嘴里嚼起来。
“大娘,青天白日的,你怎么还做起梦来了?”
纤玫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口中说着将手中的盘子放下,挑拣出果核随手扔到柳嬷嬷脚边。
纤蔓笑出声来,起身走到柳嬷嬷身前,隔着几步上下打量她一圈,随即看向她身后的顾青芝,像是明白了什么,一脸揶揄。
“我昨日不过说了你和那小煞星一嘴,这老太婆该不会......是你找来教训我们的吧?就这胳膊腿?啧啧啧啧......”
还没等纤蔓嘲讽完,柳嬷嬷就快步走到她面前,抬起巴掌扇了过去。
别看她年纪大,打起人来是一丝都不含糊。
伴随着清脆的响声,纤蔓被她结结实实扇了个大耳光,站立不稳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那细皮嫩肉的脸上顿时红了一个巴掌印,肿起老高。
“你!你敢打我!”
纤蔓捂着脸颊满脸不可置信,随即就“啪嗒啪嗒”掉起泪珠来。
其他几人也被这一巴掌吓了一跳,纤玫率先反应过来,紧忙扑过来扶她的姐妹,抬起头恶狠狠地瞪着柳嬷嬷。
“你怎么能打人呢!”
“听不懂人话的贱婢,我为何打不得?”
柳嬷嬷居高临下地瞧着两人,眼神比刀子还锋利。
“老太婆,我看你是找打!”
纤玫站起身,愤怒冲上头,也把避讳煞气之类全都抛到脑后,抬手就要替纤蔓打回来,却被柳嬷嬷先发制人挡开。
再听一声脆响,纤玫也跌坐在地上,捂着脸,与纤蔓被扇了个对称。
顾青芝在一旁看得一愣接一愣,昨天因为自己不打手无寸铁之人,这两位的气焰那是相当嚣张。
现在柳嬷嬷来了,她们却落得如此狼狈,也算是为她出了口恶气。
“你这疯婆子!”纤玫看自己敌不过,扭头就向剩下几人求助,“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呢!”
秋江秋虹和一个年少的小厮早就被吓住了,只有那个年纪稍大些的小厮不服,抄起身旁的扫帚就朝柳嬷嬷冲过来。
嗯,这下可不算是手无寸铁了。
顾青芝也基本领会了柳嬷嬷叫她帮忙的意思,没等扫帚挨到柳嬷嬷一根头发丝,就被她挡在身前。
小厮被突然窜出来的人影吓了一跳,顾青芝趁机夺过他手中的扫帚,扯住他的衣领脚下一绊。
本就没多少战斗力的小厮被狠狠贯在地上,贴近胸腹部的砖有几块都裂开了,崩出许多碎块来。
也不知伤了哪里,小厮弓起身子从口中吐出一口血,黑乎乎的还带着几颗牙齿,看得所有人心惊胆战。
顾青芝习惯使的都是些致人死地的招数,虽收了力气只让他磕破了口鼻,恐怕也够这小厮受一阵子了。
纤玫后知后觉地抖成筛子,此时此刻她才知道昨日她招惹的人有多可怕。
“你......你们疯了?我们可是相府的奴仆,有个三长两短相府不会放过你们的!”
柳嬷嬷也是被顾青芝这阵仗吓了一跳,听纤玫这么一说迅速稳住表情,看向剩余几人。
“你们既能被扔出来,想必也是相府不要的,还有脸拿相府威胁我?若不是还有别院容身,你们一个二个早就被卖进窑子去了!”
本还保有最后一丝倔强的纤玫听了这话终于泄了气。
一个柳嬷嬷已经摸透她们的老底,无法再被唬住。
一个顾青芝,那身手光想想就不是普通人能招惹得起的。
现在这两人联合起来,饶是她们再有多少心眼子也只得乖乖听话。
柳嬷嬷顺利给几人安排了活计,其中最嚣张的两个也不敢再言语一句,只能乖乖应下来。
顾青芝帮着柳嬷嬷忙里忙外,看着几个小厮婢女把别院从里到外全都清扫了一遍,一白天就这么过去了。
别院虽然破旧,但经这么一打扫住人至少是没什么问题了。
夜里淅淅沥沥下起小雨,院子里那棵黄栌被打得“啪嗒啪嗒”响,摇摇曳曳掉下好几片红叶。
封斩夜坐在门槛上,顾青芝戴着斗笠绕着屋子里里外外检查房顶,把所有可能漏雨的地方都堵起来。
确认再没有什么问题后,她才将斗笠挂在门口,开口提醒封斩夜。
“殿下,夜里凉,回屋吧。”
封斩夜自她回来目光就紧紧跟随着她的一举一动,细长的眸子始终看着她的高束在脑后的头发,不知在想些什么,此时听话地点点头。
顾青芝关上屋门又在门缝里塞了些布条把湿寒隔绝在外面,起身回头才发觉有双秀气的眼睛已经盯了她好一会。
“你先过来。”
封斩夜乖巧地冲她招招手。
顾青芝一脸狐疑,这小孩不会又想出什么幺蛾子吧?
“什么表情?我还能害你不成?”
封斩夜看着她的表情忍不住翻她一眼,走过来扯着袖子把她往里屋带。
顾青芝只好跟着他绕过屏风,看他拿起晾干的巾布走过来,抬头看看她,皱起眉头。
“你太高了,蹲下点。”
封斩夜似乎对顾青芝比他高出不少颇为不爽,皱了皱鼻子,鼻梁上的痣也随着动了动,看着莫名有些娇。
顾青芝弯腰曲腿,直到视线与少年平齐。
巾布覆在肩膀上,封斩夜拾起她刚才被雨打湿的发尾,轻轻拧了拧水。
“你手上伤还没好,我自己来......”
“你别动!”封斩夜扶正她的头。
顾青芝隐约觉得这一幕有点熟悉,这小孩,是在学她吗?
少年双手抱着顾青芝的脑袋擦得十分认真,动作却很轻柔,注意力全部放在顾青芝黑亮的发丝上。
至少看起来,他已经没那么抗拒接触了。
此时她的脸离他很近,他甚至用余光也能看清顾青芝那双澄澈的眸子一直看着自己。
封斩夜实在架不住她这么直白的目光,双颊泛起两道不自然的红晕。
然而实际上顾青芝的思绪早就飘远了。
封斩夜火烧别院是为了活命,惠妃害死七皇子是栽赃。
虽然他嘴硬,始终不愿承认自己可怜,可三个皇子中唯有他,被生身父亲弃如敝履。
他年纪还这么小,不知要过多久寄人篱下的生活,吃不好穿不暖,还要在旁人整日的闲言碎语和白眼中长大,这样的日子,不疯都已经不错了。
枉杀朝臣、残骸手足、弑母这一系列事情,虽不知真假,但顾青芝可以肯定的是,这孩子到现在为止本性不坏。
雨声越来越小,顾青芝看着那瘦弱的身子骨心中暗暗做了个决定,为了封斩夜就是为了自己的复仇之路,她要尽力照顾好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