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空小说 其他类型 二嫁承欢,她是疯批权臣的白月光姜玉楹楚循无删减全文
二嫁承欢,她是疯批权臣的白月光姜玉楹楚循无删减全文 连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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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金乔

    男女主角分别是姜玉楹楚循的其他类型小说《二嫁承欢,她是疯批权臣的白月光姜玉楹楚循无删减全文》,由网络作家“紫金乔”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大哥此话当真?”贺见雪心头闪过一丝怪异,她只觉得事态发展越发诡异,让她有一种失控的感觉。方才,楚循看她的神情凉薄如霜,根本不像顾行舟那般热切还带着爱意。可越是这样自负高傲,越能激发了她的征服欲!贺止渊压着怒意,“一个寡妇,不过是抢了你一匹浮光锦,值得你大费周章去对付她?我警告你,不管你心里多不满,这件事都到此为止!”“云隐山庄被查,若不是楚循从中周旋,周敛说不定这次也得折进去。”“贺见雪,收起你那些怪脾气,万一让楚循发现你和顾行舟的事,毁了两家的联姻,影响到家里银矿产业,就算是父亲,也饶不了你!”“楚循是冷傲了些,可他还是向着贺家的,你安生点!”贺见雪不敢再作辩解,“兄长,我错了!”贺止渊自然又叮嘱了她几句,才放她回去。贺见雪立马...

章节试读

“大哥此话当真?”
贺见雪心头闪过一丝怪异,她只觉得事态发展越发诡异,让她有一种失控的感觉。
方才,楚循看她的神情凉薄如霜,根本不像顾行舟那般热切还带着爱意。
可越是这样自负高傲,越能激发了她的征服欲!
贺止渊压着怒意,“一个寡妇,不过是抢了你一匹浮光锦,值得你大费周章去对付她?我警告你,不管你心里多不满,这件事都到此为止!”
“云隐山庄被查,若不是楚循从中周旋,周敛说不定这次也得折进去。”
“贺见雪,收起你那些怪脾气,万一让楚循发现你和顾行舟的事,毁了两家的联姻,影响到家里银矿产业,就算是父亲,也饶不了你!”
“楚循是冷傲了些,可他还是向着贺家的,你安生点!”
贺见雪不敢再作辩解,“兄长,我错了!”
贺止渊自然又叮嘱了她几句,才放她回去。
贺见雪立马派人去寻周敛,本以为是他去找的孙兴城要的债,那这笔银子不过是左手倒右手,迟早会回到她手里。
可周敛却神秘失踪,根本联系不上了。
贺见雪万万没想到,这块大石头最终砸在了自己的脚上,滔天的恨意自然都算在了姜玉楹的头上。
看来,要对付她还得从长计议!
**
澜园的地理位置绝佳,周围居住的也都是临安的权贵。
园中不仅有一处温泉,还有诸多精美景致,假山、奇花异草无数,以前顾行舟在世时,就有不少人眼馋澜园。
想要折现倒是容易,不过澜园金贵,一般的权贵可不一定有闲钱接手。
一夜之间,姜玉楹想要售卖澜园的消息就被房牙传了出去。
翌日一大早,便有人上门看房,姜玉楹与房牙和买方商议完后,就带儿子顾小宝去鞠场玩蹴鞠。
“娘亲!”小宝像旋风似的跑了回来,早已满头大汗,他和几个小子玩得十分尽兴。
姜玉楹忙蹲下身接住他,她掏出锦帕帮他擦脸,“宝宝,以后我们就不能继续住在澜园,你会不开心吗?”
她其实对澜园还是有几分不舍,毕竟那里藏着儿子的童年。
顾小宝扬起一张红扑扑的脸,“娘,只要跟你一起,住哪里都可以,我还要去玩。”
姜玉楹摸了摸他的头,整颗心都化了,“去吧。”
儿子真是上天对她的恩赐。
看台上,陆延昭看着这一幕,怔怔出神,楚循幽深的眸光自然也落在了姜玉楹的身上。
顾行舟的儿子都这么大了?
三岁还是四岁?
“循之,帮帮忙吧,不就是借我五万两吗?我回京城就还你。”
陆延昭的声音十分急切,他离开京城时太仓促,身上根本没有带足银子。
楚循冷傲地抬眸,“你这么心急,要置办产业?”
“嗯,是看中了一处宅子。”
“我看你是上赶着去给人当后爹吧?”
被人一语道破秘密,陆延昭尴尬极了,缓了好一会,才开口辩解,“她是我的救命恩人,我见不得她受苦。”
呵!
这年头救命恩人都这么不值钱,满地都是?
楚循俊眉蹙起,“晚了!临安的权贵,喜欢澜园的可不少。”
陆延昭根本不信,撇开楚循,独自朝姜玉楹径直走了过去,“顾夫人!”
姜玉楹看清来人,明显一惊,“陆公子,你怎么在这里......”
“临安的气候极好,我娘特别喜欢,多年前就想在这边置办房宅,听说你要卖了澜园?不知能否行个方便?”
自从上次陆延昭给自己表明心意后,她哪里还敢接受他的善意。
姜玉楹实在不敢再麻烦他,“已有房牙带了贵客去看房,快谈好了,实在抱歉啊!”
陆延昭面露遗憾,“这么快?”
感觉那位客人很有诚意,出价也挺合理,还主动提出缴纳定金,她只是担心他会后悔,便让他多考虑一天。
这时,姜玉楹好像听到了孩童的啼哭,她心中一惊,连忙搜寻儿子的身影。
鞠场里,顾小宝被人推倒,跌坐在地上,瘪着嘴哭嚎了起来。
一个小胖墩缩在一个衣着华丽的贵妇身后,而那妇人正凶神恶煞地训斥着小宝。
“还敢哭?没爹的小杂种,你娘连澜园都保不住了,还敢打人,这就不是你这种阿猫阿狗可以来的......”
姜玉楹快跑几步,远远就听到了一阵尖酸刻薄的辱骂声。
她浑身散着寒意,冷厉的眸光扫了过去,喝道,“章夫人你胡说什么?”
那位夫人是临安章知府的继室,就住在澜园附近他们也算邻里,以往,顾小宝就说章家小子不讲礼数,从不跟他玩。
章夫人轻蔑地瞥了她一眼,“小小年纪还敢打人,顾夫人不想养孩子,不如丢进河里溺死,也免得耽误你自己!”
“你住口!”姜玉楹怒不可遏,紧紧掐着手心。
顾小宝打人?
可顾小宝的脸都肿了,还挂着鼻血,这还是他打人?
顾小宝拽着她的衣角,带着哭腔,“娘,是他先抢了蹴鞠,还动手打我,骂我是杂种,还要逼我从跨下钻过去......”
姜玉楹心痛极了,顾小宝的性子从不会主动惹事,是她大意了,让他平白受到了委屈。
章夫人瞪了一眼顾小宝,“满嘴谎话,你打了人还朝别人泼脏水,小小年纪太恶毒了!你今天必须道歉,不然,这事没完!”
姜玉楹掏出锦帕蹲下身替他擦干净,这才起身厉声喝道,“章夫人慎言!到底是谁在颠倒黑白,还不一定呢!这蹴场人多,事实的真相总有人看到!”
章夫人环视四周,挑衅道,“谁看到?”
陆延昭心底一惊,表妹薛明月和章家自幼便有婚约,没想到章家门风如此不堪。
他彻底怒了,“你说没人看到,就没人?我就看到。”
“你谁啊?你说了不算!世风日下,光天化日你就和这个寡妇搅在一起,真不要脸!”章夫人的气焰越发嚣张。
话音一落,一道挺拔的身影信步而来,来人姿态闲雅,锦袍上的流云纹潺潺而动,光华流转,浑身透着一股傲然之色。
“他的话不算,我的话算吗?”

姜玉楹又气又恼,浑身的鲜血都在沸腾。
不管是顾行舟也好,陆延昭也好,都是她自己的事与他何干!
楚循凭什么对她指手画脚?
“楚循,你浑蛋!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卑鄙,喜欢乘人之危?”
楚循若有若无地笑了一声,对她的责骂毫不在意,还解了披风直接披到了她的身上。
“你的衣裙破了!”
那披风还尚有余温。
他这一提,姜玉楹才惊觉自己冷得发抖,她下意识紧了紧披风,这温暖虽裹着她的身体,却仿若隔着千山万水,难入心底。
国朝禁赌,四方赌坊却大肆设赌,其背后会牵扯出多少权贵,不言而喻。
只是这些纷乱与她无关。
楚循还有很多要事要忙,便命人送她回去。
——
侍卫带着她与姜承业汇合后,姜承业伤得厉害,姜玉楹只得先把他带到大夫那里诊治。
屋内,安济坊的老大夫正在帮陆延昭重新包扎伤口。
姜玉楹微微一怔,率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团血肉模糊的肩头。
男人衣衫松松垮垮扎在裤腰,赤裸着上身,露着坚实而狂野的胸腹。
她慌忙闭上了眼退了出去,哪怕远远一眼,她也感觉那伤口有着钻心的疼痛。
陆延昭反倒像个没事人似的,只是当大夫把那张锦帕随手一扔,他不乐意了。
他立马捡起那张鲜血染透的锦帕,毫无顾忌地揣进了怀里。
安济坊的老大夫心领神会,笑道,“怎么?心上人送的?这么宝贝?让她再送你一张新的!”
陆延昭面上一热,“要你多嘴!”
姜玉楹自是不知道屋内发生的小插曲,她的发髻有些凌乱,便解开了发髻从新整理。
这时,陆延昭从里间出来,抬眼就见到了她,脑子便有些发懵地盯着她那截雪白的脖颈,艳丽又蛊惑!
原来她的发丝那般光亮顺滑,披散在肩头好像还散发着一股淡淡的幽香。
陆延昭喉结滑动,忍不住问开口,“你不是用的皂角洗头吗?怎么那么香......”
“啊?”姜玉楹一脸茫然地转身,快速地束了一个最简单的发髻。
陆延昭却有些难堪,耳朵不可察觉地红了一下。
他立马转移了话题,“你大哥受了伤挺遭罪的,万幸他们没有下狠手,并未真的伤及骨头,养些时日也就好了。”
姜玉楹向他道谢,“今天对不住你,还连累你受伤了,谢谢!”
陆延昭笑得腼腆而真诚,“当初,你救我的时候,不也是毫无顾忌吗?一点皮外伤,何足挂齿。”
忽地他顿了顿,用一种半开玩笑的语气问道,“姜玉楹,如果你考虑二嫁,可以考虑一下我吗?”
经过楚循刻意的提醒,姜玉楹已猜出了他的几分心思。
可姜家是个无底洞,她可不想害人!
姜玉楹摇了摇头,“你我身份云泥之别,我......暂时也没有离开临安的打算。”
陆延昭没想到她拒绝得如此干脆,猝然无声。
这时,忽有一名侍卫跑了过来,“哪位是姜玉楹?楚大人有话要问!”
姜玉楹倏地一下起身,跟着侍卫离开。
陆延昭不舍地叫住了她,“姜玉楹......”
余下的话被风吹散:我是认真的,我等你......
......
姜玉楹走进对面的屋子都还有些恍惚,门“啪嗒”一声被关上,她脑海里绷着一根弦一下子断了。
下一刻,一只大手蓦地搂住她的腰肢,温热的手掌紧捂着她的唇瓣,她呜咽着,“呜呜......放开我!”
挣扎中,男人熟悉的气息笼罩着全身,坚实灼热的胸膛贴着她的后背,如她所愿,温热的唇代替了手掌堵在了她的唇瓣上。
姜玉楹浑身气得发抖,指尖发白,唇齿交缠,楚循疯狂霸道地索取,另一只手死死地将她钳在怀里,像要把她揉进身体里。
她大脑一阵空白,可他还不满足,他的大手还贪婪地摩挲着她的腰肢!
姜玉楹心一横,用力咬了一口,嘴里瞬间传来了一股血腥的味道。
楚循舌尖吃痛,他抬手抹了抹嘴唇上的鲜血,她乘机从他的怀中挣脱出来。
“啪”的一声,又脆又响,一巴掌甩在了他如玉的脸上,生生把男人的燎原之势给打没了。
姜玉楹喘着粗气,倚靠在墙壁上,一股强烈的恨意直冲脑门。
楚循眼尾泛着红,眸光烫如烈火,指了指自己的左脸,“来,冲这儿打!”
就没见过这么无耻的人,姜玉楹扬起手毫不迟疑地扇下去。
手腕被他一把擒住,他笑得璀璨风流,“还真打?”
听着他的话,姜玉楹忽地想起从前,亲密无间的他们,也经常打闹,有一次,把她惹急了,也是一巴掌扇了过去,他擒住她的手不准打。
还说什么,打人不打脸,要打也可以,就得做他媳妇!
姜玉楹惊觉自己也是疯了,才会想起那段缥缈遥远的过往。
“楚循,你以为你是谁?你现在又是唱的哪一出?纵然我再艰难,也不想跟你纠缠不清,你给我离远点!”
她的眼眸里有绝望、怨恨、愤怒甚至还有鄙夷,唯独没有半分爱意。
她还有理了?
楚循唇角的笑意僵住了,浑身都散发着渗人的冷意。
他蓦地松开她的手腕,一时间,又变回了那个清冷孤傲的按察使楚大人。
两幅面孔切换自如,姜玉楹自叹不如。
“姜玉楹,你到底有多大的胆子,按照国朝律例,制作伪钞,流放三千里,制作并使用伪钞,处斩!”
“说话!这伪钞从哪里来的!”
姜玉楹猛地抬头,满眼惊惧。
这几张银票是她前两日翻箱倒柜从顾行舟的书房里找出来的,她并不知道真伪。
她私底下曾拿去鉴定过,答案和今日那个杨老头一样,都是如假包换,不然她哪敢贸然带着‘伪钞’去赎人。
为何他如此笃定?
难道刚才那个姓周的地痞恶人先告状?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我给的是真的!”
楚循简直气笑了,在他幽深的瞳仁里,姜玉楹看出肃然的逼视之意,他根本没有开玩笑。
国朝的银票,历来都是三年“换界”一次,使用期限是三年,称之“一界”。到期之后,在规定的期限内需得到官方指定的衙门,去以旧换新。
两年前的交子库曾遭受一场火灾,其中有一批已加盖了官府印章的新版银票,自然也被焚烧殆尽。
因那个版银票已在市场上发行,不可能将其作废,便一直沿用了那版银票。
姜玉楹手中的这几张银票,恰巧就是那批本该化为灰烬的银票。
楚循近半年都在查伪币的大案,对此事再清楚不过。
“你觉得是私造并使用伪钞的罪名严重,还是纵火烧了交子库私吞银票的罪名更为严重?”
......

姜玉楹的心仿佛被狠狠刺了一刀,血淋淋的,令人窒息。
张屠夫上一个老婆就是被他活活打死了,这就是她的亲娘!
姜玉楹冷声道,“娘,哥,我还有小宝,也不打算改嫁。顾记生药铺有人打理,就不劳你们操心了。”
啪的一声脆响,许文惠一巴掌甩在了她的脸上,“孽障,这几年你嫁了人,不跟我们往来,翅膀硬了!真以为我管不了你?”
姜玉楹捂着红肿的半边脸,眸光更冷了,“娘,做人要讲良心,这几年每逢过节,我哪一年没送年礼银钱回去?家里的宅子,大哥的彩礼,二哥读书的银子,哪一样不是我出的?”
许文惠一时词穷,想到今日的来意,直接滚到地上嚎叫,“我不管,你二哥想去万松书院读书,你就没搞定!这次必须让你大哥帮你打理药铺!”
姜承业对药材行业一窍不通,他打理个屁。
今日若是让姜承业去了药铺,明日许文惠就敢把她和小宝赶到大街上,喝西北风!
她一度以为当娘的都只会喜欢儿子,可到了临安之后,她才明白哪怕是落魄户,也有真心疼爱闺女的。
同样是母亲,为何自己的母亲一点都不爱自己呢?
姜玉楹盯着那几条熏鱼,他们也从来记不住自己的喜好。
她虽生在海滨,可从不爱吃熏鱼这类东西,就喜欢吃辛辣的食物,尤其喜食蜀州的菜系。
可自己的两个哥哥和父母口味却出奇的一致,就喜欢清淡的饮食。
姜玉楹果断把几条熏鱼扔在了地上,“滚!你们都给我滚!”
许文惠一骨碌从地上爬了起来,挠了挠袖子,疯狂咆哮:“反了,反了,老娘今天就要让你知道我的厉害,承业把这个死丫头摁住,看我今天怎么收拾她.....”
“来人,把他们轰出去——”
翠喜早他们发生争执的时候,就已经把人叫了过来。
这时,立马有下人过来拉扯他们,许文惠扯着嗓子叫嚷,“哎哟喂......打死人了......姜玉楹这个白眼狼,打死自己的亲娘啰......”
护院们压着姜家人到了衙门。
姜玉楹有点恍惚,没想到这么短短几天她竟要二进衙门。
进门时,碰巧遇到了那日的衙役,他朝她使了个眼色,压低了声音提醒道,
“夫人,案情已呈报上去,今日是按察使大人审案,你说话可得当心了。”
姜玉楹点头谢过,往里走去。
里面传来一道熟悉而低沉的男音,“都带上堂来——”
脑海里中的人影和现实重叠,周围的喧嚣仿佛瞬间安静,她只听到自己骤然加速的心跳。
怎么是他?
姜玉楹低敛眉眼,缩在后面,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许文惠哭得肝肠寸断,先声夺人,“青天大老爷啊,你要给我做主啊!这个死丫头就是忘恩负义的白眼狼,仗着自己嫁了有钱的夫君,不孝忤逆,还让下人殴打她亲娘,亲哥.......”
姜承业面容狰狞,叽里呱啦罗列了一系列她的罪状。
轮到她陈述时,她面无表情,有条不絮把事情的经过从头到尾交代了一遍。
楚循睨了一眼下方,语气喜怒难辨,“按照本朝律法,任何人不得逼迫寡妇另嫁。”
许文惠瞬间不干了,一下子滚到堂下,使出看家本领撒泼,哭丧着脸就开始嚎了起来,姜承业也不服气地各种咒骂。
可这一闹,母亲和大哥就因咆哮公堂被拖出去受罚。
许文惠被掌嘴二十,姜承业被仗责二十,而她因无任何过错,只是被训诫了两句。
直到审完案情,姜玉楹都还有些魂不守舍。
她刚出院落,就被一个衙役叫住了,“夫人,我们臬台楚大人有请。”
她心乱如麻,跟在衙役后面,小心翼翼地进了屋子。
落日余晖映在楚循棱角分明的轮廓上,剑眉入鬓,狭长的眉眼愈显深邃。
此时,他已换了一袭暗紫色的锦袍,飞扬拂带,优雅矜贵中又带着一丝不容接近的冷峻。
紫檀桌案上整齐地摆放着厚厚的书籍,还意外地出现了一碟子山楂点心。
他什么时候喜欢甜食了?
姜玉楹欠身行礼,“臬台大人,找民妇何事?”
楚循把狼毫搁在紫檀笔架上,抬手示意她坐下,嗓音清朗疏离,“几年不见,顾夫人就不认得楚某了?”
“顾夫人”三个字的语气咬得极重,落在她的耳朵格外刺耳。
姜玉楹垂头抿着唇角,“不是......”
是不敢认!
楚循倨傲的眸光掠过着她白净的脸,粉嫩的唇,顺着精巧的下颚,最后落在那一截纤细的脖颈上。
她穿着一套直领对襟的襦裙,领口处层层叠叠,一如既往严丝合缝。
他移开视线,起身帮她沏了一杯热茶,“无事就不能叙叙旧?毕竟,我们可是故交!”
‘故交’两个字,被他咬得极重,像在讨伐她的负心!
可他们有什么好叙旧的?
姜玉楹余光瞟到他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指,大拇指上戴着一枚莹润的翡翠扳指,扳指下堪堪遮住了一道暗红色疤痕。
蓦地,她鼻尖隐隐发酸,那道疤痕是他当年帮着自己驱赶恶狗留下的,而那扳指还是自己赠送给他的。
五年之久,恍如隔世。
斗转星移,物是人非。
姜玉楹接过茶盏,抿了一口,默不吭声,怔怔地盯着自己的绣花鞋尖。
楚循拿出一个檀木匣子往她面前推了推,眸光蕴藏戏谑,“看看?”
姜玉楹犹豫着打开,里面全是珍宝阁的珠钗、首饰、琳琅满目,价值连城。
她十分不解,茫然地着着他。
楚循讨厌蠢人,睨了她一眼,“同塌而眠五年,枕边人是个什么德行,你毫不知情?”
“自然是他送给心仪之人的礼物!”
姜玉楹心底闪过一阵痛,果然顾行舟的风流韵事,他已全部知晓。
顾行舟的死和背叛都让她猝不及防,她再怨恨,又如何能与一个死人计较?
对于她漠然的反应,他好像不太满意。
楚循从匣子里又抽出一扎信函,饶有兴致道,“这些都是他的亲笔书信,你不打算看看?”
“楚大人,先夫已逝,若你没有其他事......”
听到‘楚大人’,三个字,楚循目光渐沉,一股莫名的火窜了出来。
他脸色浮现出一抹嘲讽,“不敢看?姜玉楹,你现在连直面真相的勇气都没有了吗?”
他撕开了信函,展开信笺,直接扔了过来。
那绢纸上的字遒劲有力,矫若惊龙,姜玉楹再熟悉不过,是顾行舟的亲笔。
从别后,忆相逢。几回魂梦与君同......
“楚循,你费尽心机收集这些东西,不就是想看我的笑话吗?你的目的达到了,我可以走了吗?”
那道挺拔颀长的身影一步步逼近,忽地笼罩下来,姜玉楹闻一股若隐若无的清冽香气。
男人压抑的沉怒自头顶响起,“顾行舟偷的人,正是我楚循的未婚妻——贺见雪,你说我是怎么得到这些东西的?”
“姜玉楹,你当年抛弃我,选择的就是这么个东西?”
姜玉楹怔了一下,蓦地笑出一声,“那你的选择就很好?还未成亲就给你送上一顶新鲜的绿帽?”

“我偶感不适,楚大人,失陪了。”
她终究是没忍住心头的酸意,夺门而去。
楚循伫立在雕花窗户前,藏在长袖下的手微微颤抖,死死地盯着窗外那道娇小的背影,跑得越来越远。
姜玉楹回到澜园的时候,四下一片寂静。
她敛了敛情绪才跨进房间,儿子顾小宝飞奔过来,亲昵地抱住她的腿,
“娘亲,娘亲,你去哪里了?小宝想你了。”
姜玉楹双眸通红,弯腰一把抱住了儿子,“我也想你。”
顾小宝在她脸上吧唧了一口,伸出自己的小手,“娘亲,别哭,我给你擦擦,是不是有坏人欺负你了,小宝会保护你的......”
姜玉楹强憋着泪意,吸了吸鼻子,“不是,没有,是沙子吹进眼睛里了。”
在听到儿子那句“保护她”之时,她破碎的心又奇迹般地拼凑起来,渐渐平静下来。
东隅已逝,桑榆非晚。
为了一个负心汉,何必沉溺于悲伤和怨恨之中。
纵然自己满身疮痍,时间也可以抚慰一切!
**
可没过几日,药铺就传来消息,有人闹事。
当她赶到顾记药铺时,店铺里的药柜东倒西歪,各种药材散了一地,一片狼藉。
姜玉楹黛眉微蹙,强压着心中的怒意,厉喝出声,“你们,在干什么?”
“嫂子,你们顾记药铺信誉一向极好,怎么我大哥一死,你们就开始卖假药呢?我兄弟吃了你们的药差点丢了命!”
孙兴城坐在药铺掌柜的位置上,懒洋洋地翘着二郎腿。
姜玉楹紧紧攥着手心,气得胸口起伏。
这人以前常跟顾行舟称兄道弟,鞍前马后,每次见她都客客气气的,还尊称她一声嫂子,如今竟这幅丑恶嘴脸。
“孙公子,你不能凭空污蔑我们顾记药铺,你可有证据?”
孙兴城嘿嘿一笑,从怀里掏出一张盖有顾记印章的黄麻纸,又指了指桌案上一包药材,“这是我兄弟从你这买的药,你们用的这三七,连三七味都没有,还有,这人参根本就是提取过药汁的。还有这天麻是天麻吗?”
姜玉楹盯着那一堆乱七八糟的中药,根本分不清,顾行舟从不让她沾染药铺的事。
“这些药材都出了铺门,难保不是你们在外面找的假药栽赃嫁祸?”
她走到孙兴城跟前,压低了声音,“孙公子,我哪里还有五百两体己银子,若你不嫌弃,就拿去给兄弟们买点酒喝?”
孙兴城听了这话彻底乐了,火辣辣的目光盯着她白嫩的手,“嫂子,我不爱喝酒,我爱喝汤。”
“顾大哥常夸你煲汤一绝,今晚我就要去陆宅尝尝你的手艺?”
“混账......”姜玉楹的声音颤抖,她极力掩饰着自己的声厉惧荏。
他与许文惠和姜承业完全不同,在临安也是一霸,今日稍有不慎,便会惹上大麻烦!
“孙兴城,你若执意捣乱,我就立马报官!”
“顾记药铺医死人了,哪位好心人帮我报个官啊!”孙兴城冷冷一笑,扯着嗓子朝门外看热闹的人们大喊。
孙兴城从怀里掏出一张纸展开,漫不经心开口,“嫂子,我姐夫是衙门的胡知县,这官司你打不赢。实话告诉你吧,你娘把你卖给我了。”
“婚姻之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白纸黑字,你可别想抵赖!”
姜玉楹气血翻涌,难怪许文惠和姜承业挨了板子过后没来找她麻烦,原来在这里等着她。
“这是我们的婚书,今夜老子就要生米煮成熟饭。”
姜玉楹拔腿就跑,“来人啊!救命......有人强抢民女!”
看到她一边跑,一边扯着嗓子大喊,孙兴城怒骂了一句脏话,
“一群蠢货,还不快追!”
几个满脸横肉的汉子立马朝她追了过来。
夜雨渐浓,冷嗖嗖的寒风从耳边呼啸而过,姜玉楹顶着雨丝在巷子里狂奔,慌乱中,她好像崴到了脚裸。
她心急如焚,身后那群恶徒则穷追不舍。
巷口停着一辆金丝楠木马车,而马车前的灯笼上印着一个大大‘楚’字。
姜玉楹咬了咬牙,拼命冲了过去,提着裙毫不犹豫爬上了马车。
车内光线很暗,她不小心踩到了裙摆,一个踉跄,天旋地转,整个人都摔了下去。
预想中的疼痛并未来临,反而跌进了一个温暖的胸膛。
姜玉楹两只小手胡乱攀住了男人精壮的腰腹,一股熟悉的幽香交织着浓郁的酒香在鼻尖萦绕。
他好像饮酒了?
方才情急之下,楚循一把捞起她,用力一提,顺势坐下就将人禁锢在怀里,而另一只手则覆在她的腰间。
男人宽阔的胸膛紧贴着她的后背,醇香的酒气汹涌地喷洒在她的脖颈,温润的唇忽地擦过她的耳迹!
她脑袋嗡地炸开,一个激灵,扭动着身子想要挣脱他的束缚,可那只大手牢牢地摁住了她。
她心惊肉跳,羞赧得不敢抬头,喉咙干涩,“楚循!”
楚循嗤笑一声,“怎么不叫我.....楚大人了?”
姜玉楹赫然意识到他不喜欢自己称呼他大人。
以往,她会称他‘阿循’“伯彦”,偶尔还会亲密地叫他‘循哥哥’,生气的时候才会连名带姓地叫他‘楚循’。
如今她总不能不要脸皮套近乎.......
在她愣神之际,男人滚烫的体温顺着身躯贴靠的地方攀上她紧绷的后背。
冷热交加,一触即发!
“楚循,松手!”姜玉楹雪白的脸颊倏地涌上一层绯红,惊呼制止。
楚循身子猛地一僵,微醺的酒意瞬间清醒了几分,他的手像触电一般倏地推开怀中的女人。
姜玉楹缩到马车的角落,一双手紧紧地揪着半湿的衣袂。
楚循腥红的眸子直勾勾地盯着她,她衣裙几乎湿透,几缕的发丝被淋湿贴在耳畔,白皙的脸颊上还沾着雨珠。
“披上!”他从匣子里翻出一件男人的披风扔了过去。
冗长的寂静过后,他冷漠开口,“姜玉楹,你还在新丧,怎么就敢对楚某投怀送抱呢?”
姜玉楹唇角嗫嚅,根本不知从何解释。
这时,几个魁梧的大汉气势汹汹把马车团团围住,马车的材质精贵无比,明摆着就是权贵世家,恶徒们都有些发怵,更不敢主动上前挑衅。
“大人,那娘们上了马车。”
属下撑着伞,孙兴城斜着眼扫了一眼马车,大声叫嚷,“还不把我娘子给拖下来!老子管教自己的媳妇,我看谁敢多管闲事!”
“娘子,怎么还躲上了?夫君接你回家!”
正当姜玉楹又羞又怒,不知所措时,楚循蓦地掀开了半截车帘,露出一张凌冽的脸,言简意赅,“滚!”
孙兴城看清马车上人的脸,瞳孔猛地一缩,大惊失色带着人落荒而逃。
姜玉楹探出马车,有点迷惑也有点懵,孙兴城怎会这般害怕他?
巷道空旷,雨声不止。
她缓过心神,“刚才麻烦你了,谢谢你帮我!”
楚循清冷的眉眼尽是积雪,声音比风还冷,“不必!”
姜玉楹抿着唇,掀开车帘,外面雨雾交织,视线昏暗。
“那我就先告辞......”
楚循眸光晦暗,斥道,“站住,你这个样子回去,成何体统。”

姜玉楹瞳孔猛地放大,难以置信地看着楚循,难怪房契备案时会如此顺利。
原来他早就算计好了!
她倒吸了一口冷气,美眸瞪圆,“楚大人,你......到底何意?”
“登门看看我的新宅子,怎么姜夫人不欢迎?”楚循语气戏谑,行事更是我行我素。
他又自嘲地笑了笑,“楚某记得契书中早已约定:房契一旦更改,我随时都可以入住,而你在找到新房前,最多只允许滞留一月左右。”
“姜夫人一贯都是守信之人,不会反悔了吧!”
一语双关!
他在暗讽当年的事。
姜玉楹脸色隐隐发白,是反悔了,反悔当年她年少轻狂,不知天高地厚招惹了他!
如今楚循偏执又狠戾,怎会放过这种羞辱自己的好机会呢?
她维持着脸上僵硬的笑意,“没有。”
楚循一抹讽意掠过唇角,吟道,“记得绿罗裙,处处怜芳草。”
他云里雾里地来了一句,她摸不准他的心思,便装傻充愣并不答话。
楚循兴趣盎然地望着她,一张脸艳若芙蕖,眼眸清澈,粉红的唇瓣莹润水泽,真是诱人得很!
“日日对着这澜园的一草一木,不会触景伤情吗?”
“澜园风景秀丽名不虚传,可不合我意,这一片不如都填成一弯湖水,你觉得可好?”
姜玉楹彻底失语了。
这澜园以后是他的,他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关她何事!
这时,姜家一行人都走了出来,神色各异地望着他们。
顾小宝双眼放光,兴奋极了,“楚伯父?你是来我家做客吗?我们正在吃饭......”
到底是小孩子,根本看不懂大人们的剑拔弩张,只是他的话到底提醒了姜向乾来者是客。
姜向乾的眸光从疑惑变成震惊,“虎子?”
许文惠扯了一下他的袖子,压低了声音提醒,“楚大人,他现在可是临安的按察使大人!”
姜向乾笑得真切,“楚大人还没有用晚膳吧,可要小酌两杯?”
“好!”
姜玉楹:......
这不是客套话吗,他怎么还欣然前往!
刚一进屋,楚循抬眼就瞟到了桌上那盘熏鱼,那一桌子残羹冷炙就显得十分碍眼。
他微微蹙眉,用袖子掩住口鼻,满脸嫌弃,“恕楚某失礼,这熏鱼太难闻了,能否赶紧撤了。姜夫人,你不是从不爱吃熏鱼吗?怎么受得了?”
巨大的尴尬回到了姜家人的身上,尤其是姜向乾,他的脸上火辣辣的,就好像被人扇了一巴掌,难受极了。
姜向乾模糊的记忆里,姜玉楹从不挑食,怎么就不爱吃熏鱼?
许文惠气得脸色发白,姜承业更是浑身不自在,只得沉默。
“来人,快撤,这些都撤了!”姜玉楹唇角抽了抽,转头命人重新做地道的蜀州菜系。
仆孺们迅速把一桌子菜全都撤了下去,伴着热腾腾的茶盏落下,便是冗长的沉默。
许文惠碰了一下姜向乾,姜向乾会意,斟酌着开口,“楚大人风华正茂,不知尊夫人是哪家的千金啊?”
楚循漫不经心道,“楚某还未成亲,不过楚家自幼与贺家便有婚约。”
闻言,许文惠心中不免怨恨,上次若是姜玉楹跟了他,他们哪里还需要从澜园搬出去?
“是楚大人买下了这澜园?”
“是,所以姜世伯应早做打算,到了时限,楚某便要收回此宅。若是有人想赖在这宅子里,就休怪楚某不念旧情。”
只此轻飘飘一句话,击碎了姜家所有人的幻想。
他这哪里蹭饭,是专程上门撵人啊!
许文惠差点从凳子上蹦了起来,最终都根本不敢吱声,姜承业可能被打怕了,更不敢叫板。
姜向乾讪笑着应承,“自然,这些都得按契约办事。”
数道佳肴很快重新摆上桌面,仆人们还奉命上了一壶烈酒。
姜承业和许文惠多待一秒都难受,便先行离席了,顾小宝也被奶娘孔嬷嬷牵走。
如此,屋内便只剩下姜向乾和姜玉楹陪着他用膳,安静得连碗筷碰击的声音都显得突兀。
楚循不喜欢这样的沉闷,犹如他独自一人吃饭没什么两样。
姜向乾踌躇了半天,还是朝楚循举杯敬酒,楚循端起酒盏,视线却落在姜玉楹的身上,“姜夫人不喝点果酒作陪?”
迎着他不容拒绝的眸光,姜玉楹只得端起了酒盏,浅浅地饮下了一口。
“楹丫头,快给楚大人布菜!”姜向乾突然反应过来。
姜玉楹心头一阵窝火,难道父亲还想撮合她和楚循?
碍于颜面,她不得不起身挽起衣袖,上前帮他布菜。
楚循却反常阻止,“不必,你大晚上,你不饿吗?”
姜玉楹借坡下驴,撂下公筷索性不理他们,自顾自地吃了起来。
楚循随手夹了一块肉搁在碗里,“我看姜伯父口味清淡,而她喜辣,你们父女口味差异还真大。”
“我母亲是渝州人,我喜辣是遗传,还以为人人都与我一样会深受遗传的影响。”
姜向乾眉心直跳,忙不迭点头附和了两句,又岔开了话题,聊到很多以前渔阳的旧事。
一时间,气氛反倒融洽了很多,推杯换盏,酒过三巡,姜玉楹也吃得差不多,便先行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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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前厅出来,她径直回了卧房。
沐浴更衣后,意醉微熏,她便懒懒地倚靠在贵妃榻上歇下。
今日楚循不请自来,还主动提了撵人的事,倒是替她省事。许文惠他们从来都是欺软怕硬,自是不敢跟他对上。
她还得把那些无关紧要的仆孺都打发了,坐吃山空,哪怕有生药铺支撑,也得精打细算。
她得为了小宝的未来谋划......
姜玉楹迷迷糊糊进入了梦乡,睡梦中出现了无数奇怪的藤蔓,死死地缠住了她,又变成了好多手,要把她拖进阴湿的沼泽里。
咔嚓一声巨响,一道闪电狂躁地划破夜空,暴雨倾盆而下。
“爹,娘不要......我要死了,救救我!”
姜玉楹拼命地挣扎,身体不停地下坠,黑乎乎的水俨然淹没了她的口鼻,“不要......”
她本能想抓住一旁的树枝,忽地跌入了一个坚实温暖的怀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