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周末的晚上，姜鹿选择继续在学校里复习。倒不是为了“六校联考”，而是陆从文留下的题目难度实在不小。

饶是她这样段位的，到目前也只完成了一半。

黄婧是不会陪她的。她对高考并不像姜鹿这么重视。

前世，黄婧高考失利，在极度难过的情况下，只能回家继承了家族企业。

礼拜天晚上的图书馆人已经不多了，所以徐慕进来的时候还是比较显眼的。

他在门口看了一圈，最后坐到了姜鹿对面。

姜鹿抬头看了一眼，说：“滚开。”

徐慕没有动，面无表情道：“姜鹿，我好声好气同你说话吗，你再这个态度，我以后都不会再理你了。”

姜鹿无语，默默起身收拾东西换到另外一桌。

徐慕又跟了上来，坐到了对面。

姜鹿再换桌，徐慕再跟上。

姜鹿终于忍无可忍，抄起书一拍桌子：“你是流浪狗吗？见人就要跟？”

声音挺大，把图书馆的人都吓了一跳。

徐慕不在意，自顾自说着话：“姜鹿，收起你这些不入流的欲擒故纵小把戏。我来找你，你已经乐开花了吧。”

“你不要否认，全校都知道你喜欢我。前几个礼拜，你还缠着我要给我补习。”

这话姜鹿还真没法反驳。自己挖的屎，还得自己来吃。只是她不说话的样子，让徐慕觉得是默认了。

“行了姜鹿，你的心意我知道了。今天来就是要给你个机会。”

“什么机会？”姜鹿问完就后悔了，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

“一个重新获得我好感的机会。”徐慕说：“瑶瑶因为竞赛的事，最近在生我的气。”

“她说，只要六校联考我能考过你，她就原谅我。”

“所以，这次联考你控一下分吧。”

？？？

控分，好小众的词汇。

“这什么鬼要求？”姜鹿皱眉，“她生气跟我有什么关系。”

“你要她原谅，切腹自尽就行了，何必来找我。”

徐慕冷笑：“哼，果然，我就知道你会拒绝。”

“你巴不得我们闹别扭吧。”

“没有。”姜鹿平静道，“我巴不得你俩百年好合夫唱妇随早生贵子，别来恶心我。”

“对了，之前是谁说再也不来招惹我的？你就不能讲点信用、说话算话？”

“叮~”

286发来一张图片

286：礼拜天了。

286：这题眼熟吗？我做出来了。

美得惊动党：滚！

286：好嘞。

姜鹿把手机锁屏丢在一旁，双手交叉在胸前。

徐慕说：“你还是先听听我的条件吧。拒绝太快我怕你会后悔。”

说到这，徐慕停了停，仿佛下了个什么吊决心。

“只要这次你按我说的做了，我可以答应高考结束后陪你吃顿饭。”

“并且不带瑶瑶。”

姜鹿挑了挑眉毛：“我帮你，你还要恩将仇报？”

“不用装模作样，我知道你心里欢喜。”徐慕回答，“但仅限午饭，晚饭的话不太方便。”

“我怕你拖得太晚。”

拖得太晚？

什么鬼？

害怕我把他灌醉然后趁机贪图他精致的徐二弟？

姜鹿想到和徐慕吃饭的画面，就感觉上个礼拜吃的棒棒糖都要吐出来了。

这俩翁婿可真是绝配。

一个要她好好考。

一个要她控控分。

NND，怎么都想打她的主意。

………

“抱歉，控不了一点。”

“就你那两三下，我怕我控了你也考不过我。”

控分这种事理论上可以做到，因为高考前最后一次联考肯定以鼓舞士气为主，题目不会太难。

但她为什么要帮这狗b呢。

“不用担心。”徐慕继续说：“我已经帮你算好了。你按照我说的做就行。”

“这种考试你一般能上700，甚至更高。”

“所以你数学最后一道大题就别做了，语文作文也别写了，然后英语作文…”

徐慕balabala说了一堆。

别说，他还真算过。这么一套下来，姜鹿大概也就640左右了。

估计确实会比徐慕低一些。

姜鹿略带嘲讽地冷哼一声，随即竖起了修长的中指。

“见过裹小脚的，还没见过裹小脑的。”

“你这脑子可真是抽象又随机。”

“我放着700分不去考，放着全市第一不去拿，来帮你这孙子破镜重圆。”

“你哪儿来这么大脸面。”

徐慕顿时有些愠怒：“姜鹿，你可别得寸进尺！”

“与我一起吃饭，这还不够吗？”

“这样，你若控分控得好，低我10分以内，我还可以吃完饭后陪你压10分钟马路。”

“这下你总该满意了吧。”

没错，徐慕怕姜鹿急于表现自己，然后用力过猛，低得太多。

到时候被人看出来是故意放水，瑶瑶肯定又要误会他和姜鹿的关系了。

所以他觉得低10分左右是最好的，显得自己是经过了很大努力好不容易才超过的姜鹿。

“满意？我真谢谢你啊。”姜鹿站起身。

“大中午吃完饭压马路。你觉得是我脑子有病，还是觉得天上的太阳不够威猛，晒不死你这神经病？”

六月三伏压马路，这是碳基生物能想出来的？姜鹿一句话都不想和徐慕聊下去了，收拾东西准备走。

今晚是没心思复习了。

“两顿！”

姜鹿从徐慕身边经过时，徐慕再次开口。

“我陪你吃两顿饭，这是最后的底线。”

“你想清楚，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

这下，姜鹿也该满意了吧。

徐慕嘴角微扬，在心中默数：3…2…1！

他自信起身，一回头发现图书馆早就没了姜鹿的身影。

出了图书馆，姜鹿抱着厚厚的书准备回宿舍，随即又接到一通电话。

号码很陌生，但归属地是京曦市，她犹豫0.5s，还是接了起来。

结果0.1s之后她就后悔了。

电话那头的中年妇女不由分说开口就骂。

“姜鹿你什么意思？”

“既然你喜欢我儿子，帮他一下怎么了？”

“对你而言那只是一场考试，但对徐慕而言那可是他的终生幸福啊！”

“孰轻孰重，你一点都拎不清吗？”

“亏我还觉得你素来懂事，一直在徐慕面前说你好话！”

“还有，你拉黑我是几个意思…”

………

挂断、拉黑。

但凡犹豫一秒都是对乳腺的不尊重。

六校联考啊…

姜鹿边走边抬头望着月色。

她已经忘记了前世的题目，但却清晰地记得当时她是全市第一。

那段时间因为失了保送，她比以往更加奋发，直到丁瑶告诉她保送真相。

其实每一场考试都凝结着出题老师的心血，都值得被认真对待。

但重活一世，她自己也有很多无奈。

姜鹿微微叹气。

“抱歉啊，各位出题老师。”

“上辈子我拿过一次第一了。这辈子不管我做什么，你们都会原谅我的吧。”


合上电脑，姜鹿才想起自己午饭没吃，“饿死了吗”app页面还停留在隆江猪脚饭上。

她没有再管论坛的事，点完外卖就打开作家助手开始更新小说。

三个小时后，作家助手跳出一行字：尊敬的“秋酿”，您今日已累计创作1万字。超过了99%的作者。

果然，心中无男人，手速自然快。

前世，《七月长安花》这本小说是姜鹿写着玩的，写了60多万字却没有发布。

直到《桃花马上嘤嘤嘤》总稿费破500万，她才意识到自己也可以靠这个赚钱。

重生回来，她第一时间在电脑里找到这本小说，然后坚持每天更新。

现在好像有了一定的热度。

话分两头，这会清大专区的帖子已经炸了。

666，上面竟然有人算出了6种情形！

瞎算的吧，我们京大物理系的师兄看了，只有5种，多不了一点。

为什么我只看出4种！！

你们眼瞎吗，她第6种情形的演算没有一点问题，不服来辩！

思路没错，难道真的有6种？

这人谁啊，你们京大的吗？

看资料是市一中的。

高中生也来大学专区？

那6种就是假的了，高中生还能强过京大物理系？

打断一下，刚才在食堂遇到裴神，他说确实有6种。

清大物理系博导裴源？

…………

裴源正在食堂吃晚饭，两个学生拿着手机来向他请教。

“全省高中物理竞赛？堂堂清大学生还对这个感兴趣？”裴源随手接过手机，将图片放大。

“最后一题挺有意思，应该有5个答案。”裴源简单扫一眼，将手机还给学生。

“可是，论坛上有个高中生算出了6种。”

6种？

裴源吃饭的手顿时停住，一把抢过手机摘下眼镜仔细看了又看，突然拍了桌子，恍然大悟。

“原来是这样，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来，确实是6种。”

但随后他又奇怪了，第6种要用到大学知识才能解，高中生怎么会？

裴源打开姜鹿的解题思路。

她用的并不是高中和大学的物理公式和微积分，而是用的数学知识，尺规作图很简单就算了出来。

裴源倒吸一口凉气，眼中露出无比惊叹的神色。

他知道，一些数学高手在做复杂的几何和代数题时，通常会不用公式用尺规。

但他没想到竟有人另辟蹊径，把这种思路带到了物理中，用来计算磁场和受力。

这活学活用的本事和天马行空的思维远超常人，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说是天才也不为过吧。

裴源的表情十分兴奋，顾不得手中的米饭，急匆匆拿起眼镜就往办公楼冲，一路小跑让他的衬衫都湿透了。

这模样也引得路人吃惊。

“刚才那是裴神吗？”

“是啊，发生什么大事了吗？平时温文尔雅的裴神竟然这么惊慌失措？”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以前地震的时候裴神都是慢悠悠从宿舍楼走出来的。”

“莫非家里出了什么变故？”

裴源在一楼猛按几下电梯，等了片刻见电梯还不来，索性从楼梯一路跑到了8楼。

8楼是清大“四大疯人院”之一的物理系教研组。虽然天色已晚，75岁高龄的老教授周卓正在做实验。

“老师！老师！”裴源一脸兴奋从走廊进来，“老师你快看看这个！”

周卓的目光从老花镜上沿望向来人，表情有些生气：“不是告诉过你，我做实验的时候不要打扰的吗。”

“对不起对不起！”裴源双手合十，但立马就拉起周卓的手，把手里的手机递给他。

周卓狐疑地将手机照片放大，只看了两眼：“6种情形，没错啊，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老师，第6种情形要怎么算？”

“微积分。”周卓头也不抬继续手中的实验：“这题清大物理系的学生应该都会做吧。”

裴源点点头：“没错，但做这题的是个高中生，她用的不是大学物理知识。”

“怎么可能。”周卓手中动作不停，“不用微积分？你告诉怎么算第二波磁场力。”

“唉呀，真的！”裴源心急如焚，一把握住周卓的手，把手机图片放大，塞到他的眼前。

周卓表情愠怒，但见到自己的学生这副模样，他还是摘下老花镜，表情严肃地看完了整个过程，随即竟爆了粗口。

“卧嘞个大槽！”

“她竟然能想到用几何题的解法算磁场力！这想法还真是闻所未闻，咱们系估计没人会想到用这种方法。”

“她融会贯通的能力堪称顶级。看来这次竞赛冠军非她莫属。”

“哪个高中的？”

“一中。”裴源激动道。

周卓点点头：“我明白你的意思，咱们下周去一趟吧。”

晚上9点，姜百川从外头回来，一头长发又已经湿了大半。

最近一阶段他一直都在送外卖。保安那活没了。

原因也简单，丁鸿给京曦小学的校长打了个电话，说姜百川长得不男不女的，不适合当保安。

京曦小学就把他给辞了。

然后前两天，他第一次用“饿死了吗”APP点外卖。捣鼓了半天，结果注册成了一名骑手。

还交了1000块钱押金。

没法子，只好先干起来。

他回来后把桌上姜鹿剩下的半碗猪脚饭吃了，然后就坐在椅子上休息。

“老姜，玩题吗？”姜鹿笑道。

“说吧。”姜百川虽然疲惫，但对姜鹿有求必应。

这是姜鹿和姜百川经常玩的题。有若干个棋子，两人轮流取一定数量的子，谁拿到最后一个谁赢。

但这两人用的不是真棋子，而是全靠想象。

“棋子数？”姜百川问。

“187964。”

“限多少？”

“每次最多取87颗。”

“那我先取，我取84颗。”姜百川秒答。

姜鹿算了10秒，微微皱眉：“我输了。下把我先取。”

姜百川微笑：“227459颗，限648。”

姜鹿算了约15秒：“我取305颗”。

“那你输了。”姜百川毫不留情，“我先取的话会取309颗。”

姜鹿又仔细想了想，懊悔地拍了拍大腿。

说起来，她玩这个游戏好像很少赢。

姜鹿眼珠一转，突然有了个主意。她偷偷打开了City论坛，清了清嗓子，对着屏幕念了起来。

“有7片磁场。A磁场是45°，B磁场是…现在有个带电的光滑小球…”

“问小球受到的磁场力？”

姜百川一脸疑惑：“怎么突然换物理题了？”

“怎么？物理不行？”姜鹿从书堆里拿出稿纸和笔递给姜百川，“知道物理不是你强项，限时半小时吧。”

“切。”姜百川摆摆手，表情很不屑，“就这？一个多情形的高中物理题而已。”

“以你们目前的认知，最多算出6种。”

“不可能再多了。”

我去！老爹喝假酒了吧，这么快？


鹿早上走进教室，班级里立马安静了下来。

昨天很多人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但今天，她发挥失常、没能保送的消息已经传遍了整个学校，他们都担心姜鹿的精神状态，深怕说错什么刺激到她。

闺蜜黄婧与姜鹿前后脚进了教室，看到姜鹿满脸兴奋，猛拍了一下她的后背：“哟，姜鹿，听说你的自主招生考试…”

话未落音，黄婧被一群人死死捂住了嘴，只能发出呜呜呜的声音。

姜鹿淡笑道：“没事，我好得很。”

接下来的一阶段，她想把主要精力放在陆从文准备的资料上。

前世，陆从文也是这样给姜鹿留了资料。但姜鹿被保送的事搞乱了心态，没有认真复习。

甚至她都不记得高考考了什么。毕竟是复读生，对前一年的高考没什么印象了，只隐约记得作文题目是关于AI。

资料里一共60道题，数理化各20道，全是关于最后两道大题的研究。

由于准备地匆忙，陆从文只是在每道题目后头附上了简单的解题思路，要完全把题目解出来难度依然不小。

资料虽然是给姜鹿的，但姜鹿还是打算分给“冲冠小组”。反正马上就要转学，就当最后帮他们一下。

至于徐慕和丁瑶，她肯定是不愿意给的。

说起来，她一直挺奇怪徐慕怎么会突然和丁瑶在搞一块，直到昨晚接到了徐妈的电话。

“别怪阿姨说话直，我希望你别再缠着我儿子了！”

“以前我家那口子不争气，我们两家家境差不多。你俩在一起我不反对。”

“但现在我们徐家好起来了，资产已经过了千万，你配不上了。”

“我知道你喜欢徐慕，那你就应该成全他，让他去找更好的，不是吗？”

姜鹿简直大开眼界。

原来人真的是会变的。以前那个特别温柔、特别细心的的徐妈早就变了。

也难怪徐慕会这样。

姜鹿挺无奈，长叹一口气，什么也不想说。

反倒是徐妈觉得，姜鹿这态度肯定还想图点什么。

徐妈有些不高兴：“姜鹿，阿姨知道你以前补课辛苦，慕慕进步这么大，你也付了一些。”

“这样，阿姨不让你白忙活。过两天我送两盒桃子给你爹。还有一张500块钱的沃尼玛超市购物卡。”

“对你家来说也不少了。再多，你也不值了。”

姜鹿熟练地挂电话、拉黑。

这套操作，她重生后做了很多次。

早自习下课，徐慕和丁瑶经过1班门口，见有个“冲冠小组”的人从姜鹿那里拿到了一叠资料。丁瑶拉了拉徐慕的衣袖：“慕哥哥，咱们也要问姜鹿拿资料吗？”

“我可不愿意。”

徐慕宠溺地捏了捏丁瑶的脸：“瑶瑶你真可爱。”

“姜鹿你还不了解吗，每次有资料她都是屁颠屁颠送到我手上的。”

“何须咱们去要。看着。”

说着，徐慕走到窗口，故意大声咳嗽了一下。那力道仿佛要把肺咳出来一般。

这招确实有效，半个班的人都抬头看了一眼，想知道是哪个肺痨鬼，当然也包括姜鹿。这让徐慕嘴角微歪。

但是0.1s后，姜鹿就把头低下了。班上其他人也继续各干各的。

气氛一度非常尴尬。

徐慕满脸通红地瞟了一眼丁瑶，觉得在丁瑶面前丢了面子，索性大步流星走进了1班。

这b来干嘛？

黄婧很警惕，推了推正在埋头演算的姜鹿。

姜鹿和徐慕的事，她是一清二楚的。

应该说，学校里每个角落的八卦，她都一清二楚。

徐慕走到姜鹿课桌前，敲了两下桌子摊开手道：“陆从文教授的资料给我一份。”

“不好意思，没了。”姜鹿头也不抬。

没了？

徐慕皱了皱眉，眼中有责备之色道：“你就不会多打印几份吗？”

“怎么这么点小事都办不好。真是干啥啥不行！”

徐慕气呼呼转身，打算找人复印。

恰在此时，另一名“冲冠小组”成员宋雯雯来找姜鹿要资料。

“喏。”

姜鹿顺手就从课桌里抽出一叠纸交到她手中。对方谢了两声，兴高采烈跑出教室。

…………

徐慕明白过来，气急败坏走到姜鹿身旁大声质问道：“不是没了吗？”

“她怎么会有？”

“你是不是故意针对我？”

“是啊。”姜鹿毫不犹豫回答。

“你还说没有！你刚刚分明…”徐慕下意识吐出几个词，随即又突然住口。

诶？她刚才说啥？

姜鹿抬起头，语气有些戏谑：“徐慕，自信点，我就是在针对你。”

班级里一阵哄笑。

“你！”徐慕气得脸都绿了，但很快又想起什么，嘴角露出冷笑。

“姜鹿，你这样是行不通的！”

“你接下来是不是想说，只要我同意复合，你就愿意把资料给我？”

“要挟我？低级。”

“我是不会如你所愿的。”

“你现在这模样，就像《七月长安花》里那个苏心莲一般，恶毒又卑鄙。”

姜鹿怀疑自己是不是听岔了，放下手中的笔，好气又好笑：“你是意淫狂？还是脑子被驴踢了？”

“没镜子总有尿吧，就你这货色值得我要挟？”

“资料是陆教授给我的，我想给谁给谁，关你屁事。”

虽然姜鹿说得直白，徐慕还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你不用故意说这些违心的话来气我，我什么样子我自己知道。”

“放眼全校，还能找到第二个像我一样成绩好、家世好、外貌好的人？”

“连瑶瑶都说我是人类高质量男性。”

WTF？

黄婧瞪着单纯且愚蠢的大眼睛，也是被徐慕这番谜之自信震惊到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果然，女人的自信需要支点，但男人只要会直立行走他就很自信。

Amazing，姜鹿竟然曾经和这样的人有一腿。

姜鹿属实不想再和这个深井病多纠缠，再说下去只怕要吐了。

她重新低头演算，一边摆摆手。

“行了行了，你家瑶瑶天下第一好，赶紧找你家瑶瑶去，别来恶心我。”

“我配不上你这么高质量的。”

“小五，送客送客。”

教室最后一排原本在睡觉的伍晓东从课桌里抽出一根棒球棍，气势汹汹朝徐慕走去。

伍晓东身材魁梧，那根大棒子也是又粗又大，徐慕顿时怂了。

万一被那大棒子捅一下…

徐慕脑补完整个画面，在众人嘲笑的眼神中逃离了1班，边走边叫唤：“姜鹿你等着！”

“我这就告诉校长去，你有资料不给我！”

“等着挨处分吧！”


姜鹿的照片和视频很快在三中流传开来，吴佳佳看着这熟悉的衣服，突然想起来。

姜鹿就是那天做出了南北题目的人。不过好在南北和全校都不知道这事。

所以她对姜鹿这个人很警惕。

前面南北去—中帮姜鹿解围的风波才过去没多久，这会正主就直接转三中来了。

谁知道她是来干嘛的。

下午4点到5点是课间活动时间。

宁安如在去年9月开学的时候，就把高三的体育课停掉了，全换成了主课。

但是临高考前的—个月，她又把每天下午的4点到5点作为课间活动时间，所有高三学生必须下楼锻炼。

锻炼内容随意，踢球打球跑步跳绳都行，但是必须下楼。

操场上的人密密麻麻，但姜鹿在人群中很是显眼，因为她不穿校服，牛仔裤包裹的—双大长腿特别吸睛。

她在这里基本没有认识的人，所以就—个人绕着操场跑步。作为运动界的渣渣，3圈之后她已经快挂了。

南北就这么水灵灵地凑了上去，将—瓶饮料递给姜鹿。

“这么好！”见到熟人，姜鹿也是自然地接过喝起来。

“3块钱，记账。”

噗！

—口水全喷在了南北脸上。

南北淡定地抹了把脸：“碰嘴了，不能退。”

“还有六校联考的时候，你折断我两只2B铅笔，—把直尺、—把量角器、—把三角板…—共是…”

姜鹿直挺挺竖起中指：“我真是大意了，忘了你是个成了精的算盘珠子。”

“你要实在困难，我帮你联系富婆吧，—步登天。”

“省的这样—块两块地坑我。”

操场上运动着的人们破防了。

“南北在和新来的姜鹿说话吗？”

“amazing…他变性了？竟然会主动搭理人了？”

“假的，—定是假的！除了佳佳，我还从未见过他和哪个女生这么近距离说话！”

“他俩肯定以前就认识！”

“难道是学霸之间才有的互动？”

唐汐正在角落里压腿，正好抬头看见这—幕，又面无表情地继续压腿。

吴佳佳皱着眉，从篮球架下拿了瓶矿泉水，朝两人走去。

到南北身边，她把姜鹿手里的运动饮料抽走，把矿泉水塞给了她。

“这饮料这么冰，怎么能拿给女生喝呢。”

“喝这个吧，常温的。”

说完，她把运动饮料扔进了—旁的垃圾桶，这才向姜鹿伸出了手：“我叫吴佳佳，南北隔壁班的。”

“经常听到你的名字，超级学霸。”

吴佳佳也很高挑，和姜鹿面对面时二人几乎—般高。

吃瓜群众们个个兴奋起来：

“佳佳这是去宣誓主权了呀！”

“修罗场…吗？”

“佳佳也太勇了！”

“这波我站佳北组合！”

姜鹿也是个成了精的，立刻就明白了其中的意味。

不好，有敌袭！快溜！

她拿起矿泉水晃了晃：“这个，总不要钱吧？”

这话问把吴佳佳问懵了。她想了—百种姜鹿的回话，唯独没想过这出。

“看来，三中还是有好人的。”姜鹿转身想跑，临了又回了头：“对了，现在那饮料不能记我账了吧。”

看着姜鹿离开的身影，南北有些失落，然后冷着脸对吴佳佳说：“3块钱”

“记账吧！”吴佳佳开心地回。

“我从不记账，现在付清。”

啊？

吴佳佳满脸不可思议。

“不是，刚刚明明…”

她还想说些什么，但看到南北那不容置喙的眼神，只好悻悻地摸了3个硬币出来。

关于姜鹿转学三中的话题，这两天在City论坛上的热度居高不下。讨论的人以高—高二学生为主。


10分钟后，名叫“老王”的人出现在了操场。

裴源眼神轻蔑看着徐慕：“老王，这位徐慕同学说他拿了满分，你报报成绩吧。”

“满分？这次竞赛没有满分。”

“最高的应该是…”老王掏出成绩单看了看，“衡叶市第一中学的牛比同学。他非常牛逼。”

“第二是京曦市三中的南北。他挺可惜的，答题卡上沾了口水，有几道题没读出来。”

“第三是安和市的小蔡，第四是荆溪市的小徐，第五是新秋市的小坤…”

老王每报一个名字，徐慕和丁鸿的心就凉一分。

前五都没有一中？

台下的学生交头接耳起来。

“骗人的吧，以前姜鹿参加比赛，从没有跌出过前三。”

“话说徐慕到底第几啊…”

“前十总该有吧…好歹联考的时候是全校第4啊。”

“前十肯定有，他自己估分是满分，应该差距不会太大。”

徐慕心要跳到嗓子眼，在心里不停默念：下一个就是我…下一个就是我…

丁鸿的脸色也是越来越难看。

裴源没时间等下去，直接让老王找徐慕。

“徐慕…我看看…”老王一目十行看完了第一页，然后翻页，然后再翻页。

徐慕的眼睛越瞪越大，脸上渐渐浮现不可置信的神情。

老王哗哗哗翻到了最后一页：“在这呢，京曦市一中的徐慕，102名，倒数第二。”

“他是唯一一个最后一题只做了1种情形的考生。”

“哇…”

全校两千多双眼睛，瞬间齐刷刷看向徐慕。

102名！倒数第二！

这句话如同锋利的刀一般狠狠扎进了徐慕心里，将他所有的信心顷刻摧毁。

操场上议论的声音越来越大，清晰传进他的耳中。

“笑死我了，还说满分呢，结果是倒数第二！这估分估了个寂寞。”

“不吹牛！我去参赛最多比他差1名。”

“答题卡上下踩两脚，也不至于这么点分吧。”

“他怎么好意思在升旗仪式上发言的，要不要点脸啊。”

“我还真以为今天徐慕要大出风头了。”

“哈哈，这还不算出风头？一中史上最差竞赛成绩！这风头可出大了。”

徐慕的脸惨白如纸，嘴里反复念叨着“不可能”，随即一阵头晕目眩，踉跄地靠在丁鸿身上。

今天的升旗仪式，原本应该是他受表彰的舞台，没想到却成了审判他的修罗场。

台下那些嘲讽的目光仿佛带着无形的压力，让他喘不过气来。

台下的丁瑶也被人指指点点。

“天天吹嘘徐慕是什么高质量男性，这两天尾巴都要翘天上去了。”

“仗着点关系又抢别人保送名额、又抢别人男朋友，没想抢来这么个废物。”

“呸，小丑！”

丁瑶脸皮薄，眼泪顷刻就在眼眶里打转。她恶狠狠看了一眼台上的徐慕，抹了下眼睛跑离了操场。

姜鹿不是落井下石的人，看见这样的徐慕她也不想多说什么，但徐慕却阴阳怪气起来。

“姜鹿，你是故意的！”

“不去参加比赛，却把解法发网上，不就是想证明你比我优秀吗？不就是想让我难堪吗？”

“你不就想报复我选了丁瑶不选你吗，你这个心思恶毒的女人。”

周卓脸上浮现不悦的神色。

“够了！别说了！”丁鸿压低声音怒喝一声：“还嫌不够丢人吗？滚回教室复习去！”

边说着，丁鸿边推了一把徐慕。徐慕一个踉跄，一屁股摔倒在操场上。

姜鹿看着这个满脸不服的人，心中没有波澜：“徐慕，我什么都不想证明，你选谁不选谁也跟我没有关系。”

“还有二十天就要高考，按说高三学生不应该再参加这种竞赛，你却非要参加…”

“一直想要证明的人，难道不是你吗？”

“你住嘴！你住嘴！”徐慕嘶吼，“别以为你赢了，我不会让你好过的！”

说罢，徐慕爬起来，又拦在了周卓等人面前：“两位教授，我虽技不如人，但姜鹿也未必是真本事！”

“她没有参加考试，完全可以在网上查到类似题目的解法，或者直接问老师。”

“我怀疑那一题不是她自己做出来的！”

这句话提醒了丁鸿，姜鹿确实很强，但也不至于强到清大教授上门找人的地步吧。

凭心而论，自己教了这么多年物理，也做不到这种程度。这么看来，姜鹿的解法确实很有可能是哪里查来的。

丁鸿脸上恢复了些血色。

“两位教授，徐慕同学说得对。这事事关姜鹿同学的名誉，咱们还是要核实一下才行。”

“毕竟姜鹿确实没有坐在考场里，这答案的来源我们不得而知啊。”

“除非，姜鹿能自证清白。”

台下立刻悉悉索索起来。

“徐慕这也太不要脸了吧。”

“就是，这要怎么证明啊？做题的时候又没有监控对着。分明是为难人。”

“可他说得也没错，姜鹿会不会真是抄来的？”

“不可能，竞赛题都是原创，网上不会有一模一样的题，她能从哪里抄？”

“难说，以姜鹿的水平，只要有类似的题，她就能借鉴别人的解法。”

“那能叫抄？我们学的不也是别人的解法吗？”

…………

周卓和裴源对视一眼，一时也拿不定主意。

姜鹿头脑清醒，她转向丁鸿平静问道：“我为何要自证？”

“自主招生已经结束了，难不成我自证之后，丁校长能把保送名额还给我？”

“还是清大能直接录取我？”

那自然是不可能的。

清大是国内最高学府，怎么可能因为做出一道题就录取一个人。

“既然不能，我有什么好自证的。”姜鹿一副无吊所谓的样子看着众人。

“你们爱信不信呗。我还非得让你们信吗？”

丁鸿冷笑道：“姜鹿，现在可由不得你！”

“你把抄来的解法发到论坛，诓骗老师、抬高自己。如果没有造成什么后果也就算了！”

“可现在连清大教授都惊动了，甚至网上也都在议论。如果真是抄来的，必然给学校抹黑，让一中名声受损…”

丁鸿停了停，习惯性摸了摸下巴，一字一句道：“按规定，可以给你处分了！”

姜鹿皱了皱眉，冷哼一声：“我虽然无法自证，但学校也没法证明不是我做的。”

“凭怀疑就想给我个处分吗？”

先是言而无信内定保送名额，现在又要强加莫须有的罪名。老登真是黑了心了。

话说这办转学手续的人是死在路上了吗？怎么这么慢。

裴源也觉得事情有些过。

网上现在其实只有好评，没有骂声，这种解法让许多清大和京大学生都觉得拓宽了眼界。

甚至已经过去两天了，还有不少人在研究将这种解法用到其他科目上。

丁鸿笑得馋滑：“两位教授，我们一中一向学术严谨。”

“而且这是学校内部的事，我们可以自己解决。”

无非就是两个老学究而已，又不是能左右他提拔的大领导。给面子叫声教授，不给面子啥也不是。

“行了姜鹿，我最后问你一遍，你能证明发到网上的解法是你做的吗？”

“如果证明不了，那学校可就要…”

“谁说没有证明的！”

一道慵懒的声音在空旷的操场响起，如利剑般穿透人群，直接传到主席台。

随后一个高挑的身影便出现在操场另一头。

突然被打断让丁鸿有些不爽，他皱眉大喊：“谁啊！”

他背着单肩包，踏朝阳而来，揽一身风华，披万千日光。在操场一千多名女生眼中，仿若炎夏的烈日般耀眼。

整洁的校服上清楚地写着“第三中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