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快要看不懂他了。
身后，赵乐在叫爸爸。
“爸爸，快开车啊，我想回家了。”
顾决回头，安抚了他两句，又无力的看向我。
“微微，我们都别纠结了行吗？”
“好。”
我喉间干涩，在顾决的一句句埋怨中，我也想明白了许多事。
自从两年前赵明车祸死后，他不问我的意见认赵乐做干儿子，甚至外人误解他和林悦是夫妻，他也没有开口解释的那一刻，我就应该清醒的。
两年，我也真是挺能忍的。
顾决愣了愣，见我一脸平静，他却莫名有些心慌。
“微微，我...”
“你去吧，我只是忘了拿身份证，回来拿而已。”
见我不吵不闹，他松了口气，连忙跑进屋帮我取了身份证，又给我打了辆车送我去车站。
“微微，我真得走了，你在这里等等，车很快就来了，到时候我让爸去车站接你。”
“老婆，你真善良。”
他在我额头落下一吻，又摸了摸我圆鼓鼓的肚子。
之后，他快速上了车，在赵乐的催促中扬尘而去。
我擦了擦额头，看向院子角落的粉色行李箱，那里面有我孕期要用的东西，还是顾决亲自收拾的，可他忘了它。
没多久，顾决打的车来了。
我没上车，而是拖着箱子进了别墅。
和顾决结婚三年，如今他事业有成，在外人眼里，家庭也称得上美满。
甚至不少人说他是宠妻狂魔，商场上那些莺莺燕燕，他是半分不沾。
以前，我也以为顾决很好，我们的婚姻很幸福。
可这两年，他把我认为的幸福全都磨完了。
因为林悦和他一起长大，因为林悦丈夫死了。
所以，他就可以肆无忌惮的帮助她，为了她，一次次欺骗我、丢下我。
我正处理着墙上的结婚照，突然，手机弹出一个视频。
堵车了，顾决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和赵乐玩闹。
赵乐笑得咯咯的，嘴里喊着“妈妈，爸爸好坏。”
林悦也用着妻子的口吻说顾决。
“好好开车，你这样和他玩闹，会把他惯坏的。”
顾决温柔回应，“乐乐才两岁，正是爱玩儿的年纪，怎么会惯坏呢？就算惯坏了，我这个当爸的也能把他纠
岁那年就离婚了，之后我一直跟着我妈生活。
那时候，我妈没钱，我又小，不能帮她什么。
她对我很严厉，稍有不顺心就会厉声大吼。
后来，她遇到了现在的丈夫，和他组成了新的家庭，之后，我就没再过过一个好年。
她这次打电话来，是想我和顾决一起去她那里过年的。
“微微，妈都几年没和你过过年了，今年，你和小决说说，来妈这里吧。”
我抬头看着灰蒙蒙的天空，深呼口气，笑道：“好。”
我妈高兴的语无伦次。
挂断电话后，我打了辆车，准备去买些年货。
突然，余光督到一辆熟悉的车，我下意识看过去，那辆车已经消失在了视线里。
下一秒，我又释怀了。
怎么可能是顾决呢？他现在应该忙着陪他的便宜儿子去游乐场，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到我妈家时，已经是晚上了。
家里除了她，还有继父和继父的儿子。
客厅气氛一时凝固，我尴尬的坐在单人沙发上，只有我妈忙来忙去。
继父的儿子叫沈熠，他比记忆中高了不少，也沉稳了许多。
至少，他没有再站起来泼我一脸的水。
许是才做完引产手术，我身体有些吃不消。
没坐多久就感觉累。
我刚进房间准备休息，我妈也跟着进来了。
她张了张嘴，好几次欲言又止。
我实在累，让她有话就说，母女之间，没什么不好说的。
我妈叹了口气，说道：“你和小决，是不是闹矛盾了？”
还有几天就过年了，我没打算让大家在这个喜庆的日子都不愉快。
所以，我笑着说没有。
我妈别扭的看了我一眼。
“我还不知道你，要是没事，他能不来？”
“微微，你还怀着孕，顾决又是个男人，有些事能让就让着点。”
“家和才能万事兴。”
又是这样的话，从我妈新组家庭以来，我和沈熠就不对付。
可每一次我们争吵后，我妈都会用家和万事兴来教育我，要我让着沈熠一点，他比我小，是我弟弟。
明明知道我妈的性子，明明这样的话我已经听惯了，可再次听到，我还是心里发涨。
就像被灌了水的气球，鼓鼓囊囊的，
顾决的小青梅成了寡妇后，他就自动承担起了她们娘俩的生活。
他说孤儿寡母可怜，让我不要那么小气。
所以，在他为送小青梅全家回家过年，选择让怀孕五个月的我坐绿皮火车后。
我彻底大度了，转头就去医院做了引产手术，成全了他们一家三口。
可后来，在门外求着见我一面的也是他。
1.
到车站后，我才想起忘了拿身份证，时间还早，回去一趟也来得及。
只是没想到，我刚到家门口，就看到顾决正在往后备箱塞行李。
陌生的行李箱几乎占满了后备箱，而我的粉色箱子孤零零的被落在角落，无人问津。
女人牵着一个两岁的孩子，嘴里正说着感谢的话。
顾决摆摆手，毫不在意。
“都是小事，你我什么关系，还需要跟我客气？”
“过年车票本来就难抢，叔叔阿姨年纪又大了，你又带着个孩子，我还能让你们去和那么多人挤？”
林悦笑了笑，低头撩发。
“顾决，你人真好，只是辛苦微微了，怀孕了还得去挤火车，改天来我家，我给她做好吃的。”
话落，顾决眉心微拧，上车时，他往院子外看了一眼，这一眼，正和我的视线对上。
他表情瞬间凝滞。
“微微。”
“你怎么回来了？怎么没上车？”
他快步走到我面前，眼底闪过一抹心虚。
我看了眼车里的几个人，林悦，林悦的孩子，还有她的父母。
一家四口，整整齐齐的。
而眼前这个男人，我的丈夫，宁愿让别人坐他的车回家，也不愿让我这个妻子坐，甚至，我还怀着孕。
我怒火中烧，想像以前那样质问他为什么。
可当我看见他脸上的无奈时，那股怒火突然就消散了，只余下深深的无力感。
这种事情发生过太多次了，我都记得他的台词了。
他会说：“微微，林悦老公死得早，带着个孩子不容易，你大度些，让着她点。”
果不其然，顾决叹了口气，说道：“微微，林悦这么多年不容易，春节的票本来就难抢，我的车刚好够坐他们四个人，你受些委屈，坐火车好不好？我让爸去车站接你。”
“那你为什么骗我说年底才回去？
”
几天前，顾决说年底公司忙，他得年末才回去，那时高速肯定堵，怕我怀着孕受累。
所以，他给我抢了张火车票，让我提前走。
那时他一脸心疼，恨自己没有抢到飞机票，要委屈我坐火车。
我安慰他没关系，能抢到就已经很厉害了。
哪怕今早他送我去车站时，都还是一副懊恼心疼的表情，一路上更是嘱托了不少。
可谁能想到，这样的他会为了别的女人，让自己怀着孕的妻子挤火车呢。
“微微，我要不这样说，你会提前回去吗？”
“坐个火车而已，你又不是没坐过，又不会少块肉，矫情什么？”
我当然坐过火车，还是绿皮火车，一天一夜坐得都快麻木了。
那时，我和顾决大学异地恋，为了见彼此一面，我们每个月都会去彼此的城市一次。
他也坐过绿皮火车，知道那上面的味道有多难闻，长途有多难坐。
有一次我去车站接他，他见到我的第一句话就是：“老婆，以后老公一定要努力赚钱买辆车，咱们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再也不坐这火车了，屁股都要麻了。”
后来，他买车了，但这辆车载得更多的却是林悦母子。
顾决越说越没耐心，眉心拧成川字，和曾经埋在我脖颈处撒娇的他判若两人。
我心脏密密麻麻的疼，像有根针，一下又一下的扎着。
我说：“他们也可以坐火车。”
顾决瞪了我一眼：“乐乐才两岁，叔叔阿姨年纪大了，你让他们挤火车？”
“陆微，你也不小了，也是要当妈的人了，你能不能懂点事。”
“我记得以前的你不是这样的，怎么现在出社会了，人也变得冷心冷情了。”
“你常说你妈把你养大不容易，你都能理解她，怎么不能理解理解林悦呢？”
“她也是单亲妈妈带个孩子，你这种单亲家庭出来的人应该最能理解她才是，可你这....”
“我真是无语了。”
他双手叉腰，胸膛微微起伏，一口气堵着。
我满心错愕，他明明知道，我因为原生家庭自卑敏感，他为了让我摆脱阴影，每次都会小心翼翼避开这个话题。
可现在，他却可以毫不留情的往我心口上扎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