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男朋友，正在陪别人
从民政局回来这一晚，我做了一夜光怪陆离的梦，第二天醒来头重脚轻，嗓子发不出声，浑身也疼得厉害。
我去了医院，确诊是病毒性感冒，需要输液。
期间我想上厕所，无奈下只能艰难地提着吊瓶一步步挪过去。
后来，还是一个小护士看不下去，帮扶了一把。
“你这样的情况，也没一个人陪你？男朋友，老公，都不在身边？”
年轻的小护士忍不住问，眼底满是心疼。
“平时再逞强，这个时候，也是需要一个人在身边的。”
我苦笑了一下，没说话。
她替我系裤扣子时，心酸达至顶峰，不由自主想到了昨晚看到的那一条朋友圈......
我需要的人，正在陪别的女人。
......
回去等电梯的时候，小护士跟我闲聊。
“要说最疼人的，我就认16楼888那女患者的男朋友，那女患者确诊是抑郁症，昨晚上被送来的时候，都已经衍生到了躯体僵化，大小便失禁......”
“可那个男朋友，一点都不嫌弃，亲力亲为，给她擦身换衣，那女孩发了一整夜的脾气，他也都是笑着哄着，温柔得让我们都羡慕。”
“哎......姐姐，你说你要是有一个这样的男朋友，也不用一个人在这里吊水，上厕所都没人陪......”
我哽住，听得眼眶有些发酸。
小护士后知后觉意识到说错话，忙不迭找补。
“姐姐，我就是随便说，哪有那么多好男人，好男友都是别人家的。”
此话一出，我再也止不住泪。
因为，这间医院16楼的888正是姜南笙的病房。
而小护士口中那个完美好男友，正是顾砚生。
胸腔里像是有一团空气堵得我喘不过气，浑身也不受控制微微颤抖，剧烈的窒息感下，我只想赶紧回到位置平复心绪。
就在此时，正巧电梯门开。
我抬头，意外在里面看见顾砚生和姜南笙。
而他们，正在拥吻......

他再一次抛下我
医生赶到的时候，顾砚生正搂着姜南笙不断安抚。
而我好整以暇坐在一旁，面色从容。
为首的陆医生脸色不虞，看了我一眼，板着脸上前教训：
“顾先生，我早就跟你说过，要减少刺激病人，您的未婚妻情绪本来就不稳定，还时常找茬，刺激我的病人，实在是不应该......”
他上来一通指责。
顾砚生的脸色瞬间黑沉下来。
这些话，陆医生不是第一次说。
以前每次我撞见顾砚生和姜南笙亲密，总会控制不住大闹一场，而每次的结果都是我和顾砚生不欢而散，有的时候甚至会冷战许久。
他觉得我自私冷漠只考虑自己。
而我骂他不知分寸，耳聋眼瞎看不出姜南笙是装的。
“宋暖暖，心脏的人，看什么都是脏的！”
那时，他怒到极致，口不择言吼。
那一刻，我心痛如刀绞。
如今，我却能看着我的未婚夫抱着别的女人，平静反问：“所以，是我碍眼了？”
顾砚生慌了。
他急忙松开姜南笙上前拉住我的手解释：“今天的事情跟你没关系，南笙的病情反复，她控制不了自己......”
“没关系，毕竟，她不是正常人。”
我云淡风轻抽回手，余光果然瞥见了姜南笙眼底一闪而过的恶毒。
顾砚生抿着唇，似乎是想说什么，这时，姜南笙又开始犯病。
几个护工按不住，又是一阵兵荒马乱。
最后还是在顾砚生的安抚下，姜南笙才慢慢平复。
她缩在顾砚生的怀里，死死地抓着他的领口，戒备地看着我们所有人，突然，指着我说：
“砚生哥哥，这是我们的家，不要她在这里。”
顾砚生的脸上闪过挣扎，望着我，欲言又止。
我知道，他松动了。
哪怕他是我的未婚夫，这是我们住了五年的家，里里外外都是我们共同布置的回忆，但是在姜南笙面前，他心里的天平永远倾斜。
这时，陆医生见缝插针：“顾先生，姜小姐的病情好不容易有了好转，现在可以脱离医院进行社会化训练，我们的努力不能功亏一篑。”
“我相信，宋小姐也能理解。”
他看向我，眼神带着淡淡不喜。
不知道为什么，我从第一次见姜南笙这位主治医生，就能感受到他对我若有似无的敌意。
敛眸，我将目光重新投在顾砚生身上。
我在等他的答案。
哪怕是已经不抱希望，可此刻，我还是想知道顾砚生会做什么选择？
而顾砚生，在沉默了很久后，朝我硬挤出了一个弧度，温柔说：
“暖暖，你也很久没有回家陪爸妈了，最近，你就在家里住，我每天都会去看你的。”
明明是穿短袖的季节，可我却觉得浑身冰冷。
看......
顾砚生再一次，抛下了我。

七天倒计时
“暖暖，你听我解释，我只是怕刺激南笙的情绪所以才没有推开她。”
“你知道的，我们在一起这么多年，我要是和她有什么，早就发生了......”
“南笙是病人，暖暖，你不要和她计较好不好？”
顾砚生在我身边卑躬屈膝解释，脸颊上还顶着我刚刚打得，没有消退的五道红痕。
而我一言不发，由着医生处理我手背上鲜血淋漓的伤口，几个小护士守在门口，眼神在我和顾砚生之间打转，窃窃私语。
短短时间，顾砚生是我男朋友不是16楼病房抑郁症患者男朋友的消息传遍了整个医院，且被我抓包。
“暖暖，昨天是我不对，南笙情况紧急，反正我们早晚都要结婚的，也不在乎这一天两天对不对？”
“顾砚生。”
我平静地打断了顾砚生的话，伤口已经被医生处理包扎好。
起身，我居高临下看眼前慌乱无措的男人，清声开口：“顾砚生，你还会娶我吗？”
顾砚生愣住，几乎是想也不想回答：“当然。”
不管是什么时候，他想娶的女孩，只有暖暖。
“行，我会如期筹备婚礼，婚礼在七天后......不要缺席。”
顾砚生愣住，片刻后表情化为惊喜，激动地站起来想要握我的手。
“暖暖，你原谅我了......”
我避开。
顾砚生扑了空。
他不解望我。
我却只丢下一句：
“七天后的婚礼，如果你不出席婚礼，就再也见不到我了。”
随即，我没有在管顾砚生的反应，兀自越过他走出了门诊室。
......
我出门的时候，看到了姜南笙。
她被两个护士扶着，陆医生守在一旁。
白色的病号服罩在她身上，显得她分外苍白羸弱，安安静静站在那里，像极了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
只是她眼睛却直勾勾看着我，目光幽幽。
我毫不避讳对上，眼底洞悉轻蔑。
这时，顾砚生跟了出来。
“暖暖，我们聊聊。”
他试图再拉我，可还没走向我，却被陆医生横臂挡住：“顾先生，刚刚南笙受了刺激，你最好留下......”
顾砚生咬住后牙槽：“我有急事，你才是南笙的主治医生，不能什么都指望我......”
“哥哥，不走。”
偏偏，姜南笙抓住了他的衣袖，眼巴巴望过来。
顾砚生心软了，一脸为难朝我看来，几番张合，却最终吐出一句：“暖暖，你先回去，我找机会回来......”
“不用了。”
我拒绝，习以为常。
视线从他的身上转向姜南笙，眼底划过洞悉。
上前，我第一次主动和她说话，弯腰，我用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
“装就装得像一点，抑郁症，是没有爱人的能力的。”
那一瞬，我察觉到姜南笙眼底细微的破防。
轻嗤，我没再给一个眼神，回正身体，对上顾砚生复杂的目光，面无表情说：
“你可以不回家，只要，别忘了七天后的婚礼。”
“那是你最后的机会。”

99次原谅
顾砚生再一次因为姜南笙一通电话把我抛下时，我没有像以往一样撒泼打滚。
反倒是他语气小心：
“暖暖，你知道的，南笙一旦发病谁都不要，只需要我。”
“你放心，这是最后一次，下不为例。”
我平静地目送他离开，心里很清楚没有下一次。
顾砚生不知道，我有一个系统。
只要他放弃我99次，我就会脱离这个世界。
而这一次，正好是第99次......
99次原谅
“宿主，抱歉，任务判定失败，脱离世界计划启动，于十日后生效。”
顾砚生离开后，系统的声音跟着响起。
我缓缓坐在沙发上，平静地接受了这个结局。
我是一个攻略者。
在原世界，我是个重度抑郁症患者，数次自残，伤害我至亲的家人，至爱的朋友。
每次清醒时，我都懊悔无比。
终于，再一次自杀，我来到了这个世界。
睁眼时，系统告诉我，我所在的世界是一本书，顾砚生是深情男二，只要我让他爱上我，改变他为女主惨死的结局，我就能获得健康的身体，回到原世界。
“那失败呢？”
我问。
当时系统沉默了很久才开口：“一旦顾砚生放弃你99次，便会判定任务失败，您会直接脱离。”
99次。
我那时觉得，这个任务很简单。
顾砚生是原主爸妈收养的孤儿，我们一起长大，青梅竹马，他宠我护我，将我视若珍宝。
怎么可能会放弃我？
我自信满满，开始努力攻略顾砚生，没追过人，我就努力学着如何讨他欢心。
我为他煲汤，织围巾，叠星星......
在他被爸妈训斥的时候护在他面前，和父母据理力争。
十八岁那年，我更是不顾爸妈反对，毅然决然拿出积攒多年的压岁钱，偷偷陪他北上寻亲，帮他认祖归宗。
也正如我预想的那样。
二十五岁那年，顾砚生在我的生日宴上买断了全城的烟花，在绚烂烟火中，牵起我的手与我十指紧扣，在直播的媒体前宣布非我不娶。
99次的份额，一次都没有占用过。
可也是我生日那年，他遇到了女主。
姜南笙。
青梅抵不过天降。
从那以后，他一次次放弃我，我一开始的撒泼打滚，大吵大闹。
最严重的那一次，我站在十八楼天台以死相逼，威胁他要是敢再去找姜南笙，我就从这里跳下去。
他服软了，哄着我下来。
可是却还是在我把手放在他手心时，被他狠狠地推进了警察以及医护人员的怀里，眼神凌厉又嫌恶：
“宋暖暖，你现在怎么变得这么不可理喻？南笙是个病人，抑郁症，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幸运，如此健康幸福！”
他头也不回离开。
那一刻，我从震惊到心碎。
随着系统冰冷机械音提醒我增加的放弃次数，我明白，我所有的努力都在此刻付之东流......
回神。
我苦笑着问系统：
“脱离世界后，我会被直接抹杀吗？”
如今我已经可以平静接受自己的死亡结局。
落针可闻的客厅，时针滴答滴答地走动，许久，系统的机械音再一次响起，却比刚刚多了一丝情绪的浮动：
“其实，还有一个机会......”

你别跟孩子计较
——“若是十日内，顾砚生和宿主达成婚姻关系，世界仍会判定攻略生效，宿主或许可以安全脱离。”
——“宿主，顾砚生曾当众承诺娶你，如果你主动求婚，他不会拒绝，更何况，你是顾砚生的恩人。”
——“宿主，这十日，是你最后的机会。”
系统的话犹绕在耳。
彼时，已经是深夜。
随着一声落锁声，玄关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我回头看去，进门的高大男人身后，还跟着一个娇俏的女人。
顾砚生是回来了，只是还带着姜南笙。
他小心翼翼扶着女孩进门，把她安置在我对面坐下，安抚了几句，才像是注意点到我还在客厅，虚掩着拳头咳了几声，主动解释道：
“我怕你多想，所以特地赶了回来，但南笙离不开我，所以我只能把她带回来照顾。”
“还好一路上她都很乖，没有发病，不然失控出了事，我都不知道怎么和她家人交代......”
他满脸无奈。
好似两难。
或许是见我迟迟不说话，顾砚生的脸上划过一抹尴尬，抿了抿唇，放软语气说：
“暖暖，你知道的，我一直把南笙当妹妹，她现在的样子也就是个孩子，你和孩子计较什么？”
孩子？
我看着姜南笙一言不发坐在沙发上，姣好的面容，窈窕的身段，明明是病人却穿着时下最流行的高定洋裙，精致到头发丝......
好一个孩子。
我嗤笑，可面上却平静，不同以往的歇斯底里，反而认同地点了点头：”你的妹妹就是我的妹妹。”
顾砚生愣住，随即骤喜：”暖暖，你终于想明白了！”
他想上前抱住我，可没等他动作，突然，一言不发的姜南笙猛地伸手，从后面紧紧抱住了他。
“砚生哥哥，我晚上还要跟你，一起睡。”
她满脸清纯无辜地望着顾砚生，如葱白的玉指状似无意又肆无忌惮在男人劲瘦腰身上摩挲，语调天真：
“只跟哥哥睡。”
顾砚生慌了，却又怕刺激姜南笙的病情，不敢太大动作挣开，只能耐着性子哄：”南笙，乖，要是害怕，晚上可以和暖暖姐姐一起睡。”
“不要，她丑，我要哥哥，让她滚。”
姜南笙指着我骂。
顾砚生面上起了尴尬，无措看向我，不断用无声口型跟我说抱歉，脸上更带着担心和害怕。
毕竟曾经，我们因为姜南笙吵了无数次架。
确实，哪怕是已经死心。
但亲眼看到我喜欢多年的男人和另一个女人紧密相拥，我的心还是像是泡在冰水里，又刺又胀。
咬住舌尖，我努力维持镇定，上前，对两人的亲密视若无睹，仰头直直对上顾砚生黢黑的视线。
“没事的，她是病人，我不应该和一个病人计较。”
“以前是我太偏执，在一起这么多年，我应该相信你，如果你要喜欢姜南笙，早就和她在一起了，还有我什么事儿？”
我笑笑，没有错过姜南笙脸上细微的僵硬。
“砚生，我们结婚吧，南笙不是你一个人的责任，从今以后，我名正言顺替你照顾我们的妹妹。”
我说。
顾砚生愣住，随即狂喜，满脸感动握住我的手：“暖暖，你想通就好，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我莞尔一笑，克制着抽回自己手的冲动。
可下一秒——
“我不同意！”
姜南笙突然尖叫着扑向我，张牙舞爪恨不得把我撕碎。
“哥哥，我的！你滚！我杀了你，杀了你！”
她犯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