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我的儿子早早，我说过我要守护他一辈子，看他长大。
可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我不顾身上四处升起的疼痛，放任自己躺在地上，脑海中不断回忆着。
早早三岁时，我因为频繁的出差不能陪在他的身边。这时候，米雪刚刚回国，李寂也开始经常夜不归宿。
在无数个打给李寂的电话都是被米雪接起时，我才知道，米雪已经住进了我们家。
三岁的一个孩子，在我走后就瘦弱的像一岁一样。
“妈妈！”独自坐在客厅的早早在看到我出差回来时，眼睛一亮。
我走过去把小小的他抱在怀里。我看到他手里好像拿着什么。我刚要去拿，早早却把手往身后一躲。
在我的假意生气下，早早把手伸了出来。“妈妈......我知道你教过我过期的东西不能吃。可是我太饿太饿了......”早早说着说着哭出声。
“那个阿姨和爸爸不让我吃家里的东西，我实在饿的没办法才去捡垃圾桶的东西吃的。妈妈你不要生气。”
我摸着早早瘦的肋骨都突出的身体，心疼的眼泪不断地流下。
我连忙起身，走到冰箱面前打开，里面塞得满满当当的都是食物！
我赶紧拿出吃的塞给早早，可他却条件反射似的收回了手。我察觉不对，拉起早早的衣袖。
衣袖拉开，上面都是受伤的痕迹，新旧交替，有的甚至发炎了，伤口狰狞。
我气极了，拿起菜刀就要去房间里找李寂算账，却在门口听到李寂与米雪颠鸾倒凤的声音时僵住了脚步。
我立马捂着早早的耳朵，看着他清亮的眼神，我泪流满面，却什么也说不出。
回望过去，我感觉我的心连同被踩烂了的手指一起变的稀烂。
我拖着残缺不堪的身体回到家，却看到李寂和米雪在沙发上翻滚，身后的墙壁上挂着的还是之前一家三口的合照。
看到我的出现，这两人也毫无廉耻之心。
我不理会这俩人，只想进门收拾点早早的遗物。
“等等，季宛，把爷爷当初给你的传家手镯拿住来。”李寂起身，朝我伸手。
他旁边的米雪在听到这句话后，两眼放光。
李寂爷爷当年上门替李寂求娶我时给的传家手镯是一个价值十个亿的老古董。爷爷对我很好，我并不想辜负一个老人的心。
我拒绝了。
李寂收回手，难得情绪稳定的和我说着话，他坐下翘着二郎腿，晃悠着说。
“你不给我也可以慢慢翻，是在你衣柜里的保险柜里吧？密码是早早的生日？”
我不可思议地盯着他，他看到我的反应满意一笑。接着让米雪去房间里翻找。
李寂继续说着：“老头子不知道从哪里听说这畜生死了，和我闹。我说我要与米雪结婚。哪里知道他就那样气得脑梗住院了，还多亏了米雪叫人在医院一直照顾爷爷呢。”
“不过，他都七十多岁了还不肯放下公司交给我，病了也好。”
李寂竟然为了米雪连自己的亲爷爷都能不顾！
“你竟然能为米雪做到这个地步......连爷爷也......”
想到医院，我就想到了被米雪害死的那个孩子。
“米雪害死的可是你的亲儿子啊！”我企图唤醒李寂最后的一点良知。
“你知道又怎么样？你已经签了协议！滚吧！”这时米雪找到东西出来了，欣喜地递给李寂。
李寂也不装了，朝我丢完协议后就要把我赶出家门。
我接过李寂丢给我的协议，看着眼前正温柔地给米雪套手镯的李寂，讽刺着：“李寂，你还不知道吧？当年米雪出国是因为她在国外有一个丈夫。这次回国也是因为......她丈夫死了。”
“你以为你和米雪是真爱么？”
说完，我没理会李寂听完这话僵住的模样，也不想听米雪对李寂的狡辩。
我最后带着协议，走出门，游荡在大街上。
我后悔地想着，如果没有签下这份协议，米雪就该为早早的死付出代价！
仇恨的怒火沸腾在胸腔里，恨不得立马撕掉它。
但它却掉落在地，一阵风吹过，刚好翻到最后一页。我拿起来看到同意协议签名处......
“阿寂特地让你签下这份协议，就是为了保护我。”米雪得意的表情仿佛还在眼前。
但是......我看向签名。一方是我的，另一方，却是李寂的字迹！
我的瞳孔一缩，希望升起。

2
“都是你做的！” 满心怒火下，我摔碎手边的酒杯，拿起玻璃碎片挥向她。
可下一秒，我举起的手被人用力打下，巨大的力气把我的手腕直接打到骨折。手腕的疼痛袭来，我忍不住用另一只手去捂着，装着儿子手指的盒子不由得掉落在地。
我反应过来刚要去捡，可是我的脖子被李寂用玻璃碎片抵着，他狠厉的目光紧紧盯着我：“你这个人尽可夫的贱人！还想要伤害一心帮你的小雪！”
随着旁边米雪的哭声，碎片渐渐陷入我的脖子中。我感受到一股火热的血液缓缓流出，这血液好像也烫到了李寂的手。
就在我以为我快死之际，我被他狠狠甩在地上的玻璃碎片中，清脆的玻璃碎片扎进我的膝盖和腿里。
我不断咳着，手抚上脖子，摸到了一手的血。失血过多，我的眼前也开始发晕。
我看着李寂，他甩着手，让米雪给他拿纸擦干净血迹。
“李寂，我宁愿没听你爷爷的话嫁给你。”我咳出血来，这时身体上的疼痛我已经感觉不到了，看着李寂只觉得内心悲哀。
这句话又惹恼了李寂。他暴跳如雷：“你还敢用爷爷威胁我？！季宛，如果不是你，我早就和米雪在一起了！”
米雪双眼含泪，向我控诉。“季宛，我好心给你留遗物，你却想要伤害我。”
“既然你不领情，那你就别要了！”心疼米雪的李寂快步冲上前。
“不要！”
等我反应过来李寂要做什么时，李寂已经捡起盒子。我强撑起身子，却忘了手腕已经骨折，疼痛使我不得不再次跌坐在地上。
“李寂，求求你，你不要伤害早早......”李寂不搭理我，只是拿起盒子打开。
看着他的动作，失去的恐慌感再次来袭。我看向米雪，不顾地上的玻璃渣，伸手扯住了她那洁白的连衣裙，连带着手上的血污也沾染了上去。
“米雪，我跟你道歉，你能不能劝劝李寂......”
李寂拉过米雪，“你这么脏的人，别碰她！”说完，他把盒子倒过来，任由里面的手指掉落。
在我的声声祈求中，李寂踩了上去。他的力气很大，使劲碾压着脚下的手指，脸上带着肆意的笑容。
他发泄完了，舒爽地吐出一口气。在我歇斯底里的哭喊声中带着米雪离去。
为什么？为什么我再一次失去了我的孩子......
我看向已经变成烂泥般的手指，颤抖着双手捡起捧在心口，好像这样子，那个有着鲜活生命的早早就还在触碰着我。
我流着泪，想到曾经为李寂陪在别人身边伤心流泪时，早早安慰我的样子。
他说：“妈妈，你不要哭。你一哭，我的心也就跟着难受。”
瘦弱的小手举起，替我擦着眼角的泪。明明是柔弱无骨的力气却似千斤重般堵在我的心口。

1
愚人节儿子被绑架后，绑匪先送来一根手指索要赎金。
我哭喊着打电话给丈夫李寂让他拿钱，他却说不要开这种无聊的玩笑，转头给初恋买了一处价值一个亿的房产。
儿子冒死打给李寂的最后一个求救电话，也被李寂带初恋出去游玩时当成诈骗电话挂断。
等我匆忙解救儿子送往医院后，李寂却拿来了一纸协议书。
“季宛，只要你在这上面签字，我就出钱继续救治早早。”李寂搂着初恋米雪，在他们身后还跟着一个八岁的男孩。
我看着重症监护室里奄奄一息的儿子，飞快签下。可最终儿子还是去世了。
当米雪带着我进停尸房时，我才知道，她竟然是儿子的主治医师。而我被李寂哄骗签下的文件是高达八位数的医疗事故保密协议。
我恨得想报警，却被李寂拿走了手机摔碎。
“季宛，小雪好心救儿子，忙得饭都吃不下，人都饿瘦了两斤。
“你不就理解就算了，你在这阴谋论是怎么回事？”李寂皱着眉，满脸不解。
再后来，他们出席葬礼，拿来了儿子的断指跟我说着“愚人节快乐”。
......
一个月前的黑暗重新笼罩在我的眼前，让我下意识尖叫一声，把盒子紧紧抱在怀中。
“愚人节玩笑而已，季宛你有必要这么大反应嘛。”米雪走过来。
“而且，你的儿子早就成骨灰了，这个还是我好不容易给你留下来当作纪念的。”她善解人意的语言让旁边护着她的李寂连连点头。
一年前，米雪从国外回来，进入了李寂公司隔壁的医院，打着照顾李寂的名义每天风雨无阻地进入他的办公室，两人如胶似漆。
我一开始吃醋闹过，但李寂总让我别多思善妒，有这功夫不如在家带好孩子。
我深知李寂性子强势决绝并不会因为我的话改变，所以只想好好守着我的儿子早早过一辈子。
可是，可是，早早他还是永远地离开了我......
我心如刀绞，巨大的悲痛袭来，让我觉得眼前的米雪脸上的笑容是那样惹人作呕。
我抱着盒子，狠狠地看了米雪一眼，可这举动却惹恼了李寂。
李寂皱眉，冰冷地开口：“季宛，你不理解小雪的心就算了，你瞪她是什么意思？”
“这个礼物是小雪花了很多精力才留下来给你的，不是正好成全了你思念儿子的心么？”
一旁的米雪莘惺惺作态：“阿寂，小宛不理解我没关系的，只要你知道我的好就够了。“说完，她亲密地靠在李寂的身上，柔弱无骨的身子让李寂搂得更紧。
看着他们，我抱紧了怀中的盒子，平静地对李寂说着：“李寂，我们离婚吧。既然你这么喜欢米雪，那我祝你们长长久久。”
说完，我走出灵堂打算把断指埋进早早坟墓旁的那棵树下。
早早的葬礼在半山腰，当时是看中这一片都是种的白色菊花才选择在这里举办。可是......现在外面的这一片白都变成了红色！
红色的玫瑰、月季、牡丹......甚至原本外面挂的白色绸缎都改成了红色！
就连外面的宾客，都坐在酒桌前满脸笑容，不知道的以为他们是参加的喜宴。
“季宛！你这人到底有没有良心？我和小雪好心好意帮你拿到了早早的遗物，你还不满足么？”
是李寂和米雪追了出来。
“为什么外面变成了这样？”被眼前场景冲击到的我不由得呆愣在原地。
“季宛，你不觉得红色更好嘛，现在大家都开开心心的聚在一起多热闹呀。”
“哦，小雪说马上清明节了，她怕参加葬礼看到一大片白色不吉利。”李寂无所谓地摆手。
两人的无耻程度让我震惊，我被他的话气笑：“李寂！你还向着米雪说话！这是早早的葬礼！不是你和米雪的喜宴！”
“更何况！如果不是她故意挂断了求救电话，我的早早怎么会死！”
“少胡说八道！”狠狠的一巴掌混着凌冽的空气一起重重的打在我的脸上，这股狠劲连带着我一起摔在地上。
盒子脱手，掉在地上，我不顾自身的狼狈连忙捡起盒子，轻拍着上面沾染的脏污。
可李寂却把脚用力地踩在盒子上，连带踩着我的手在上面碾压，让我动弹不得。我抬眼看他，他的语气十分不耐：“你还敢说那件事？要不是小雪，你也早就死在那群人手里了！快和小雪的道歉！”
疼痛使我勾着身子，但李寂还在不断碾压着脚下，连带着脆弱的盒子都出现了裂痕。
情急之下，我一口狠狠的咬在了李寂的小腿上。我强忍着恶心，直到感受到血腥味我才离开。
“贱人！”他一脚踹在我的心口，狠厉的眼神像是在看什么十恶不赦的人。
米雪紧张地叫喊起来，蹲在李寂脚边，看着被我咬的鲜血淋漓的伤口心疼地直掉眼泪。
“小宛，你为什么这么对待阿寂，他只是在乎你怕你离开。”她一边给李寂吹着伤口，一边不满地说着。
我不管他们俩，抱着盒子摇晃着站起来。被踩到发青的手背止不住的在颤抖，强忍着心口疼痛的冷汗也不断滑落脸颊。
我走出去，却发现外面人群哗然。每个人都在看向我，不，是我的身后。
我站的位置正好在大屏幕下，我顺着他们的目光愣愣地转身，抬眼。
“啊——”我不由得尖叫，那上面是我去救早早被折磨的照片！照片里的我浑身赤裸，满身脏污，身边围靠着十几个男人，每个人都拿着手机对我拍摄着......
接连的打击让我大脑一空，失去了思考能力。接着，我感觉自己快疯了似的尖叫着。我踉跄着身体到处寻找电源开关。“在哪儿？在哪里关掉啊啊啊！”
我穿梭在人群中，看着他们对照片评头论足着，感受着每个人都在不怀好意地对我笑着，各种不堪入目的语言刺进我的耳朵。
屏幕黑下来时，米雪靠近我，给我披上了衣服。在看似被人称赞的举动下却对我说着杀人诛心的话语。
“给你的礼物，还满意么？”